地必然大乱,吴人亦不与我战。
今势在我,我得多助,荆人寡助。齐人若退出具水一线,穆陵危矣,鲁宋之师必守;驺无诸为得越王之号攻伐诸越,会稽危矣;番君吴申与赵婴一同入荆,溯江而上,吴师乱矣。荆人可战之军,仅郢师、项师、鄂师、唐师等十二师,仅七万人。六十万甲士怒而击之,荆人必败。荆人一败,荆国亡矣。”
“七万人?仅七万人?!”赵政不敢置信卫缭口中的数字,很想笑又笑不出来。三个月前荆人气势汹汹的就要灭秦,现在居然只剩下区区七万人。
“荆人师旅久战,无卒可征,师旅皆不满编,仅七万人。”卫缭解释道,他忽然想起那支令秦军生畏的铁骑,又道:“加之骑军,当有八万。”
七万还是八万,这不是赵政在乎的,他在乎的是楚军已经被削弱到这种地步。卫缭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再解释道:“荆人师旅不过三十余,五师亡于大泽,六师绝于陇西,今尚有二十二师,仅此而已。”
“荆人仅亡五师?!”卫缭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赵政又是一阵惊讶,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幻觉。他已经知道楚军的编制,五师不过三万多人,加上绝于陇西的六师,也不过七万多人。想到楚国三十余师就让大秦疲于奔命,险些亡国,更觉觉的不可思议。
“荆人可战之卒二十万,亡三万,绝四万,尚余十三万;穆陵、海路再牵制六万,仅余七万。”卫缭又解释了一遍。“荆人几近亡我,何也?彼时荆人攻而我守之,其可集天下之兵,我又有诸多掣肘,故其势汹汹不可挡。
而今攻守之势异也。即便荆人未于大泽、陇西亡、绝七万人,可战之卒亦不过十四万。六十万甲士不可胜,百万甲士必可胜之。”
卫缭解释了很多,赵政真正听进去的只有一句,他下意识的点头,道:“攻守之势易也……”
“然。攻守之势易,荆人无力回天。”卫缭长吁了口气,偷窥赵政的表情后他心中又微微起了一种担忧:楚国若亡,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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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奉弊邑齐王之命,谒见大王。”齐相田假站在秦宫的大廷上揖礼,大廷还是章台宫的大廷,可惜雄伟的宫殿皆变成了黑沉沉的幕帐,朝臣乌鸦鸦站着,藐视着他。
“寡人闻之,齐国乃荆人之盟国,何以今日入我大秦谒见寡人?”赵政漫不经心,田假入秦不是一日两日,谒者故意今日才召田假上朝。
“楚王色令智昏,为娶芈玹为后,已与我可嘉公主绝婚,此辱我齐人也。”站在大廷上的田假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目光底色却是苦涩的。
“哦?!”赵政长长噢了一声,他第一次听闻此事。
“大王,此确也。”卫缭出列揖告道。“荆王爱芈玹甚矣,于郢都筑城别居之,而今自知荆国将亡,遂绝诸国之妻,以娶芈玹为王后,此事令荆国朝堂动荡、天下人鄙之。”
“大王,荆王色令智昏,自翦党羽,于我大秦大利也!”李斯见机最快,大喊起来。
“大王,此事确对我大秦大利。”右丞相王绾慢了一步。“然,齐人曾为荆人之盟,今日转而朝我,可信否?臣以为不可信。”
齐人来朝是好事,可齐人并非省油的灯。王绾话锋一转,开始敲打起田假。田假忙道:“天下将一于秦,寡君愿自弃王号,降为齐侯。居潍水以东,不涉秦楚之战,请大王准允。”
“哈哈哈哈……”赵政大笑起来,田假莫名间,他止住笑声道:“齐使可知,前日魏王遣使来秦,告寡人曰:‘魏王愿自弃王号,降为魏君,大梁以外,其余县邑皆割于寡人。’昨日赵王也遣使来秦,告寡人曰:‘赵秦同宗,赵王愿降秦,只求不绝其祀。’”
“啊?”田合用激将法确定楚国将要避迁,无力抗击秦国后,田假就匆匆忙忙从临淄来了。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落在了魏人和赵人的后面。
“非只有魏人、赵人。越人、巴人也遣使入秦,誓与荆人相绝,世世朝秦。”王绾倨傲的道,进一步给田假压力。“若齐人真愿与我大秦相盟,亦可。然相盟前,其一,齐军速退出具水一线,让出潍水以西;其二,大秦粮布、金银奇缺,齐国需速贡粟五百万石、布五十万匹、金五万斤于秦。如此,方可议秦齐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