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之君此前误以为番君吴申是赵婴,故先斩杀了番君吴申,瓯越之君知谁是赵婴,遂逐杀赵婴,却被赵婴短兵所围。闽越之君见之折返,登至港令府高檐跃下,怒斩赵婴,秦人一时震骇……”
蒍勃描述着驺无诸杀赵婴的场景,被包围的驺朱安知道杀不了赵婴便速速登阶欲再入明堂,打算借堂室固守。大室内看到他从梁上落下的驺无诸很是震惊,听到驺朱安几个的喊声,这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既为了杀赵婴,也为了救驺朱安,他也如驺朱安那般,不走平地而登高梁,趁着秦人不备从檐上一跃而下,将阶下压阵的赵婴扑倒斩杀。
“此壮士也!”尽管刺杀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沈尹尚对驺无诸还是由衷佩服。
他命令左右悉心相待,趁越人舟吏已不在爵室,蒍勃立即挥退旁人,低声道:“此越王也!”
“越王?”沈尹尚不解,“此非闽越、瓯越之君?”
“确是闽越、瓯越之军,然大敖已允越人为王,诸越之君为争王位潜入芝罘杀人。闽越之君杀赵婴,取其级,当为越王。”蒍勃问来的事情不仅仅是驺无诸如何杀赵婴,还有几人为何要千里迢迢从琅琊港潜入芝罘杀人。
询问的结果就是诸越之君为争王而入芝罘港杀人。公师巳与驺夫善两人没有潜入芝罘港,在港外斩杀了一些应募的齐人就返回了战舟,唯有驺无诸和驺朱安两人潜入芝罘港,并且两人都想斩杀赵婴。
“越人有王,乃我楚国之大害。”蒍勃继续道。“不可救。”
“越人乃我之盟,何以不救?”沈尹尚有些惊讶,惊讶蒍勃说出这样的话。
“今日乃我之盟,明日必是我之死敌也。”蒍勃摇头。“楚人有战舟,越人也有战舟;楚人有海舟,越人也有还舟;楚人会炼钜,越人如今也会炼钜,假以时日……”
“世界何其之大,楚越何至于反目为仇?”沈尹尚叹息一句,如此反问。“且越人乃我之盟,不救任其而死,此无信也。”
“此事无人知晓,其人不过失血而亡。”蒍勃辩说道。“若是将军不愿,我可行之。”
“或是无人知,然神灵必知。”沈尹尚沉默了一会,还是摇头。“且我楚人何惧越人?越人会炼钜,越人会铸火炮否?其会制火药否?”
“火药之事……”沈尹尚不说火药还好,一说火药蒍勃忽然想到一件事,“夷州、蓬莱皆有硫磺,然闽越之君言无。去岁我楚人登蓬莱,彼方说岛上有硫磺,此事乃越人有私。”
“集尹于楚国遍寻硫磺,数年而不见,集尹有私否?”如果单独说这件事沈尹尚或许会相信蒍勃的话,可这些事情连在一起说,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总是觉得蒍勃是在为不救人找借口。他反驳完蒍勃后,正式警告道:“楚人非小人,不行此苟且之事;炮舰也非杀人之所,你若想杀人,可登岸再杀,不可杀于舰上。”
“今日两卜而不吉,然秦人却无备,此皆越王之故也!”蒍勃似乎没有听到沈尹尚的警告,自言自语说起了占卜不吉的原因,神色当场大骇。
“胡言!”沈尹尚心中一凛,但还是怒斥。“来人——!”
爵室外就有甲士,听闻沈尹尚喊甲士,蒍勃从大骇中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出爵室前又预言式的道:“我已见,他日将军必悔今日。”
蒍勃说完就出了爵室,甲士站在门口好一会,沈尹尚才把他挥退,然后独坐在爵室中。
奇袭完全成功,除了青丘号与箕尾号相撞外,再就是一些炮卒因为炮管打红烫坏了手,舰队并没有多少伤亡。对秦人打击则是致命的,七百多艘战舟、四百多艘输运舟楫全部轰击了一遍。尽管只是一炮两窟窿的实心炮弹,但还是起到了极大的损害效果。可以说七百多艘秦军战舟都带着伤,缺少工匠的芝罘港要修复那些战舟最少要一两个月时间。
而且舟师将军赵婴死了——如果赵婴真的死了的话,秦人士气大跌。琅琊港内的越人战舟大可趁此良机发起一次强攻,与舰队一起直接攻占芝罘港。
沈尹尚很快驱散了蒍勃的预言,构思出下一步的计划。他相信只要在十日内发动这次强袭,秦人肯定无法招架。“来人!”他又对着爵室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