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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秦人,一战足矣!”景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与郦且的跟班申通一起来的。
“与其埋地雷,不如埋火药。”熊荆对地雷还是看不上眼,他找到一张楚纸,本来想画楚军阵列,想想又放弃了。按照冲矛方阵与冲矛方阵的间隙,在这些间隙里标出埋设火药的位置,而后又估算出炸药与发火地点的距离,这才道:“每处埋入半吨、一吨纯火药,再于八十步外发火。”最后又不放心的叮嘱:“要防雨,防大雨。”
地雷景肥可以捧在手里,估计只有二、三十斤,去掉沉重的铸铁外壳,装药也就数斤,数量再多,震撼效果也很有限。想到当年炸毁蓝田城城墙时秦军的恐惧,熊荆觉得埋地雷就不如埋炸药。在正对冲矛大方阵的间隙埋入成吨成吨的高纯火药,八十步即将进入楚军箭矢射程,秦军士卒马上就要大奔交兵。这时候阵列中突然一声巨响、山崩地裂,不炸死也会吓得半死。
“善!大善!”景肥与申通两人还在错愕,熊荆已在自己夸自己了。他忽然有些怨恨蒙恬,假如不是他只率三十万秦军,而是率六十万秦军前来陈郢的话,楚军一战而胜,天下局势未必不能挽回。可惜,秦军只来三十万人。
“大王奇计!”申通最先醒悟过来。以前没有火炮、投石机,两军大约相距一百五十步对峙,前进到五十步左右才冒着对方的箭矢大奔。现在因为火炮,两军对峙的距离过七百步。好在七八百太远,士卒大奔的距离还是在百步以内,对楚军则是七、八十步。
“如此要埋入十五吨纯药?”景肥没有想到效果,而是可惜埋入如此多的高纯火药。高纯火药全靠手工磨制,三千多人一年产量不足五十吨。
“然也。”熊荆不可惜高纯火药,今年六月,东沙君又要运回高纯硝石。“此战秦军必败,不说十五吨纯药,便是百五十吨纯药,也不可惜。然务必要炸,此需万无一失。”
熊荆再度叮嘱,又觉得景肥与申通级别太低,未必能统筹全局,他再对左右道:“速召淖狡、郦且、勿畀我、脰羹至陈郢。”
决战前最大的一次军议在陈郢召开,大司马府以及幕府谋士以熊荆勾画出的奇计为中心,绞尽脑汁全面完善这个计划。兵力、粮秣、士气、将率……,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决战。决战胜了就是胜了,天下局势从此改变;决战不胜,再多努力也是徒然。
熊荆嗅到了胜利的味道,东海上的芈玹则感觉到了春意。
试航的舟楫上除了工匠和童子,还有十二岁到十七岁未傅籍加冠的少年。他们一同前往新郢,然后划着舟楫从新郢返回。这是一件极为艰辛的工作,可必须有人将舟楫从新郢划回朱方。因此,负责避迁的鲁阳君征召了很多贵族、誉士子弟。这些人往返两次可留居新郢。
去时逆着北风,返航时风向开始变换,有时吹北风,有时又吹东南风。吹北风时舟楫可以升帆,吹东南风便只能落帆。仅从这一件事,试航就是有价值的——不管青瀚舟,还是大舫、大舿、还是战舟,都应该安装一面渔舟那种式样的舟帆。
渔舟舟帆是中式帆,中式帆是纵帆。纵帆可以逆风也可以顺风,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古代,中式帆只有一层,不能像西式帆可以有数层,或者说不能像西式帆那样高耸,其受风面积较小。到了现代,材料工艺的进步才使中式帆成了最优良的船帆。
返航时,养马岛到灯塔岛这千里航程吹的是北风,舟楫航速不但不比去时慢,反而更快。过了灯塔岛航向朱方这一段又吹东南风。朱方湾内吹东南风也能用帆,这一段航程更快,第三日正午就看到了朱方港耸立着的灯塔。
“是…是,是大敖!”芈同也在舟上,他看到了灯塔下刚刚出港的凤旗,立即大喊起来。
“大敖?”远至四千里的新郢,又四千里而返,芈玹在新郢时每日便思念丈夫与孩子。没想到人未到朱方,男人已经来了。“那秦人、秦人……”
秦国以六十万大军伐楚,这是让天下诸国极为恐惧的数字。芈玹记得自己走时楚秦两军还对峙在启封,男人现在亲迎自己,难道说战事已了。明媚的阳光下,暖风吹拂着芈玹素丽的脸庞,看着那面越来近的凤旗,她一时发怔,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