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改
秋意盎然的时节,离别总有一种伤情。这一次避迁正朝朝臣只要不在战场,都将前往新郢;在战场上的,也将派人前往,他们将在蓬莱复制楚国的一切。在他们前往新郢之前,熊荆将离开启封幕府前往寿郢,主持也许是楚国史上最后一次朝会。
“臣等见过大敖。”仍有些昏暗的寿郢正朝,在昭黍、淖狡、蓝奢等人的带领下,六十多位朝臣巫觋官吏向熊荆行礼。礼仪如常,喊声如常,没有丝毫的不同。
“有事直言,无事散朝。”长姜拖着调子喊出去年行楚礼时确定的言辞。
“臣等今日启程前往新郢,于此禀明大敖。”昭黍代表群臣出列相告。“请大敖训告。”
“善。”熊荆不想显露出丝毫的悲戚,他板着脸面无表情。“此去新郢,路途遥远,海波茫茫,非避迁也,乃三省也。君等当思,我楚人何以至今日?不思,迁之无益也。”
群臣以为熊荆会循循叮嘱自己日后复国,没想他一开口却是反省。反省楚国从建国以来的得失,反省历代楚王的得失。如果不反省,将来还要避迁。以前可以避往东地,现在可以避往蓬莱,以后避往哪里?东洲?那再以后呢?
一个尚武不屈的部族,落到屡屡避迁的地步,为何如此?
一个折戟问鼎的国家,最后不得不仓皇出海,为何如此?
群臣低头,时至今日,他们不可能回答出类似‘礼崩乐坏’、‘亲小人远贤臣’这样的答案。礼崩乐坏是整个天下,亲小人远贤臣是某一代楚王,那为何整个天下会礼崩乐坏?为何某一代楚王会亲小人而远贤臣?
熊荆问的是楚国,同时也在问天下:天下为何会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已然是诸子的常常思考的问题。儒家的礼崩乐坏,法家的上古竞德,墨家的天下之害,道家的绝圣弃智,无一例外的认为现在不如从前,都在想方设法设计出一种理想国一样的存在,这样的社会只有美好,没有丑恶。
熊荆不希望楚人按照这样的思路去设计一个理想国,这是神才能从事的工作,不是人可以设想的。楚人可以思索的,是楚人八百年以来、有史可记的一千多年以来的得失与过错。“楚国在何处?在于楚人在何处。楚国如何,全在楚人如何。”熊荆继续说话。“此去新郢,一切照旧。然鲁人不再是楚人,其班列于朝乃盟友帮列于朝,非楚人班列于朝。”
如何处置鲁人正朝早有共识,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还是第一次。没有人反对,哪怕昭黍等人不愿。熊荆接着道:“本敖只有一妻,诸妾皆不可为妻。子嗣即位,非嫡长即位,乃敖后所生男子比武胜者即位。”
熊荆仿佛在交代后事,包括史官,他们不自觉抬头,然后齐声答应:“臣知也。”
“诸国避迁之人皆在新郢以东,如何与之交善,全在你等。”熊荆说起了随同避迁的诸国。靠着可防御秦国战舟的楼船,大梁城内的人横渡牧泽,退入楚国。“然,诸国数百年不灭,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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