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地知道熊荆的担忧,道:“齐人若至,可用我军将率帅之,如此不愁没有节制。”
“奈何言语不通啊。”彭宗也有些担忧齐人。“且市人何以为战?”
“市人只能湮壕。”鄂曹无奈答道,说出了市人的用处。
周人建制有了士农工商之分,管仲为齐相又使士农工商分而居之,立士农之乡、工商之乡。商即商贾,属于市籍,是各种籍贯中等级最低的,往往与贱籍相提并论。秦人戍边,先发‘吏有谪(有过错的官吏)、赘壻、贾人’;这些人不够,再发‘尝有市籍者(以前有市籍的人)’;还不够,再发‘大(祖)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最后才是‘入闾取其左’。这种闾左,多是人丁繁衍后无地可授的农人。
市籍地位不如匠籍,更不如农籍。春秋时期只有国人(贵族)才能从军,战国时期必须是农籍才能为卒——像楚国这样春秋遗风浓郁的国家,市籍、匠籍、无地农籍都不可从军——但每次出征都会强征若干市籍和匠籍为军役。
鄂曹要这些市人去湮壕不是开玩笑。魏国军律明确要求‘攻城用其不足,将军以(假门:假通贾)湮壕’,同时要求‘今遣从军,将军勿恤视,烹牛食士,赐之叁饭而予崤’。
本来市籍是不能上战场的,因为魏王于心‘弗欲、不忍’,这才勉强让他们从军出战。但是呢,领军之将不要体恤他们,攻城时要死人无数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去湮壕;营中杀牛吃肉的时候,切不可让他们分食牛肉,赐三分之一斗粟米饭就可以了。
魏国是不可以改市籍的,秦国是可以改市籍的,但改了市籍也会追索‘尝有市籍者’以及‘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楚国和关东诸国一样市籍者不可更改,不过不会像魏王那样‘弗欲、不忍’,让他们攻城时去填壕。
“若遣市人湮壕,必寒其心。”庄无地也清楚市人地位之低贱,只是眼下局势紧迫。“相决之时也无壕可填,以其为副卒可也。其余则为正卒,言语虽不通,然将率卒长以身作则,不通也可一战。三万齐卒,可成千列战阵。加之赵魏两军,又有一千余列。或可以齐军为右军,以赵魏之军为左军,我军为中军?”
庄无地这是纵深三十行成阵,齐军三万多人,可成千列;赵魏四万余,可成一千四百余列;巴人与西瓯各部落近两万人,他们的纵深更薄,二十行也可成千列。余下二十个楚军师,每师以冲矛大阵列阵,六十列再算上两阵之间的间隔,大约在两千列。
这样算起来,全军阵列的宽度将接近甚至达到五千五百列,这五千五百列还没有计算西瓯各部落的剑盾阵,剑盾阵展开后,列与列的宽度倍于矛阵,他们千列的宽度是矛阵的两千列。等于是五千五百列还要再加一千列,达到六千五百列。
按照上次蒙恬所列的军阵,为防楚军冲矛,秦军纵深已经达到恐怖的一百行。联军阵列宽度如果是六千六百列,秦军如果不想被联军勾击,阵列宽度也必须是六千五百列。六千五百列纵深厚一百行,那将是六十五万人,超过现在王翦麾下的兵力总和。
当然,决战不可能全军压上,一些善战的师旅将作为游阙使用,要么填补空缺,要么伺机破阵。可最少双方之间的兵力差距不再像此前那么大,二十个楚军师是一支让大司马府和幕府谋士都较为满意的力量。
“彼等不能为左右两军。”庄无地的意见被彭宗反对。“齐军、赵军、魏军惧怕勾击,秦人骑军多于我,我以为彼等当为中军。”
“彼等为中军?”庄无地是常规布阵,彭宗则一反常规,把弱军放在中间。
“然也。”彭宗道。“秦人为使我不破阵,倍厚其阵也。蒙恬麾下,秦人阵厚百行。故我以为,我军不当中击,而当侧击。强师当居于左右,骑战之后绕秦人侧背而攻,中军不败即可。”
彭宗没有动面前的筹盘,寥寥数语就将本次决战的作战思路勾勒了出来。冲矛多是中击破阵,现在既然双方的阵列宽度差不多,那就不应该再中击,而应当两翼勾击。秦军是横队,横队军阵不是不能转向,而是转向不易,一旦矛阵猛冲侧背,十有八九会发生溃阵。
“火炮何用?”侧击不是可以,不过侧击火炮就显得多余了。
“火炮勾击不便,置于阵前秦人当厚其阵,我军如常而攻。”彭宗道。“唯左右两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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