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对话很快就结束,大幕内的寂静山一样压在白林身上,让他额头禁不住冒汗。前军首阵他知道,就是以十万人为一阵,立于军阵的最前方。楚军将要击破时,百步外的后阵会上前补阵。即便补阵,补的也是后阵,前阵基本消耗光了。
“末将以为……”白林深呼一口气,王翦闭着的眼睛打开了。“我军不能以骑军勾击荆人,何不以步卒勾击?”
“步卒勾击?”王翦看着白林,脸上并没有惊奇的表情。如何击破楚军阵列,幕府谋士已经绞尽脑汁了。
“荆人阵宽两千列,我以两千五百列而阵。为何不能以三千列、四千列而阵?”白林的想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没有经过任何尝试。“我军阵宽三千列,左右五百列可勾击荆人也。”
“荆人矛阵何时畏惧勾击?”白林还未说完自己的设想,王翦就兴趣聊聊了。类似的想法幕府谋士也曾设想过,并且设想的更加绝妙——步卒阵宽四千五百列,可以将楚军两千列宽的军阵全部包围。包围听起来是一个不得了的词,但真正的将率对包围素来谨慎。
十则围之,没有十倍的兵力不要包围,因为一包围,阵列宽度将是敌军的三、四倍,阵列纵深则会变成对阵时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这还不算,被包围的敌人困兽犹斗,求生意志的驱使下,必须以对阵时两到三倍的兵力纵深顶住他们的决死反扑,这才有十则围之的说法。
王翦一句话把白林问住,白林未言时他再道:“荆人皆着钜甲,我军士卒多皮甲、多劣矛,勾击又如何?勾击能杀荆人否?”
“那我军何以……”一说起劣矛白林便再度低头,这不是阵法的问题,这是兵甲的问题。
“大秦必胜!”王翦断喝。他知道白林想问什么,在他还没将问题问出口之前,便毫无理由的下了一个定论。
王翦是秦国的大将军,但在几十年他刚刚入伍的时候,只是一名普通的秦卒。他曾在胡阳的麾下,曾在白起的麾下,曾在蒙骜的麾下。几十年的戎战和厮杀让他无师自通的拥有一名步卒最为珍贵的品格:胜利从来不是依靠什么谋略或者兵甲,而是依靠深入骨髓的信念。
没有任何理由,王翦就是深信此战秦军必胜。这种信念与斯巴达国王埃吉斯二世那句‘斯巴达人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名言中的无畏不谋而合。王翦的断喝中,白林浑身一震,看向王翦的目光立刻不同。
“末将见过大将军……”踏着没膝的积雪,终于有将率都尉赶到了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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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时刻,鸿沟北岸的楚军大幕也坐满了将率。与凝重昏暗的秦军幕府相比,大幕内不时欢声笑语,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连降暴雪使得楚军不能趁胜攻拔沙海,可也有不少好处。首先一个便是全军士卒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如秦军所想,一些轻伤的士卒已经归建。楚军真正损失的只有六千多人,其中战死三千两百余人,大半是骑士;重伤三千五百余人,其他伤患可以再度披甲上阵;
其次便是援军。赵魏两军参战,一百多里外的齐军如果赶得及,决战将是十七万人对阵四十万人,压力顿时大减;最后就是战术。王翦分阵与战的办法与蒙恬加深纵深的办法本质上是一样的,这是防止楚军火药炸阵的对策。
下雪这几日,楚军幕府内讨论最多的是如何击破秦军越来越厚的阵列。冲矛实在是太艰难了,矛卒需要长时间的冲击才能冲破秦军越来越厚的阵列。沙水之战秦军纵深是一百行,王贲的阵列也是一百行,与王翦决战,那时的秦军阵列可能厚达两百行。
这已不是能不能破阵的问题,这是矛卒有没有这么多体力冲矛的问题;再就是秦军阵后的投石机。此战楚军矛卒大部分伤亡都是投石机造成的——没有破阵之前,楚军矛阵要一直遭受投石机的打击,这很难抵御。之所以以倒‘品’字型阵列,是有些矛阵顶住秦军阵列,有些矛阵专注冲矛。要顶住秦军阵列的矛阵,自然不能分散阵列躲避从天而降的火油弹。
骑兵也可以破阵,但重骑只有一师,一师只能列出三个楔形阵。秦军十万人一阵,四十万可能会有四阵甚至是五阵,重骑显然不够。而且重骑宝贵,如果步卒冲矛可以击破秦军阵列,自然是选择步卒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