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阻碍不是死伤的秦军,而是地面炸出的弹坑。
熊荆一点也不习惯重型掷弹的威力,他潜意识里还记着当年咸阳塬上的那批重型掷弹二脚踢式的威力。而后又情不自禁想到后世的坦克突击也是要求不要在事先炮火覆盖,因为炮弹炸出的弹坑会让车辆陷入泥泞。
“荆人!列阵、列阵……”六十列军阵是会遭受炮击而被楚军矛阵冲击的阵列,军阵后方自然有补阵的秦军。楚军通过这段被炸的凹凸不平的阵列时,后方的秦卒已经冲上来了。想要把这些龙马铁骑堵回去。
“驾!”熊荆一夹马腹,龙马嘶鸣中往前越步。人是人,马再怎么也是马,连人带马七百多公斤重量碾压过来,秦卒正在成型的军阵往里一凹,往阵外斜伸的酋矛受此压迫‘啪啪’折断。熊荆没有用骑矛,用的是五尺长的镍钜佩剑,佩剑对着秦卒连连突刺,每一刺都会发出一声惨叫。这些惨叫伴随着酋矛捅刺钜甲时发生的锐音,混杂着身后楚齐冲阵时矛柲的断声和马啸,构成战场声音的一部。
冲阵时是一个楔形阵,冲阵后楔形阵已不能保持原来的阵型,五百多人的骑阵渐渐的变得平行。骑士一边刺砍一边策马前冲。人力不胜马力,最后一个纵跳后,秦军阵列洞破。从战线那头穿到战线的这头,看到白茫茫的雪原前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两道军阵,只有一道军阵,包括熊荆在内,所有冲过破口的楚骑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呐喊。
熊荆看来一眼两里外的那面羽旌心中热切,但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欲望,这不是他目标,他的目标是马上反卷缺口两侧,让身后的步卒通过。“甲阵击敌!妫景——”他大喊一声妫景,剑指着八百步的那面羽旌。
“臣受命!”妫景脑子一热,零下三十的气温全身的血还是沸腾起来,追着隶属于乙阵的百骑轻骑纵马想起。乙阵奔过,景胜率领的丙阵也奔过。这时最前方的鲁阳炎凤旗摇动,加上阵前的一百骑轻骑,甲阵五百多骑打马转向,分成两支反卷杀向缺口两边的秦卒。
三阵骑兵通过之后,离缺口最近的淮南师也紧跟着想通过,可惜步卒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骑兵,这时候补阵的秦卒全部堵在缺口,将楔入缺口的淮南师牢牢堵住。秦卒没想到的是通过缺口的楚王居然会反卷军阵,听闻身后阵阵蹄音才发现数百骑卒已冲来。
“杀!”骑矛已经平举,映入视界的是秦卒惊慌失措的脸。战马狂暴,骑矛狠狠刺入这些秦卒的背后,矛柲断裂的声音直冲云霄。
“万岁!万岁!”淮南时的士卒看着凤旗朝自己飘来便大呼万岁,夷矛攒刺的更猛。看到重骑重锤一样猛击在秦军背后,更是大声的欢呼。疯狂的前冲下,他们从秦军阵列的裂缝里挤了出来,秦阵瞬间皆溃。
“杀——!”冲破秦军阵列的步卒比骑士还狂热,他们已经鏖战整整两个多时辰,现在才突破秦军阵列。不需熊荆指挥,他们便在州侯若的率领侧击秦军阵列。秦军军阵转向不易,猛受重击顿时大乱。阵列一但混乱便会被淮南一个师四千多名战卒势如破竹的击溃。
骑兵突破的缺口紧邻联军中军的魏军,州侯侯没有选择往南侧击,而是选择向北侧击。秦军阵列一旦溃乱,魏军的武卒便冲了上来。魏军绕过继续往北侧击的淮南师,在秦军阵后转了半圈,猛击在赵军正对的秦军阵列上,秦军同样大乱不止。两个多时辰倍敢气馁的赵军不顾伤亡奋然猛击,三军合力将堵在赵军身前的秦军阵列击溃击散。
“拦…荆人!拦死……,荆人…”好似雷弹就在头顶爆炸,白林见状语无伦次,军阵破了。
“报——!”凄厉的军报声传向几百步后的幕府,“中军破矣!中军破矣!”
冲看到楚军重骑卷起的雪尘直指秦军阵列开始,幕府众人就觉得不妙。鸿沟之战中楚军重骑列阵的位置就很奇怪,它不是列在军阵两侧,而是放在军阵中央。当时幕府便有谋士认为楚军是想以这些重骑冲阵。王翦也认可这种猜测。骑兵破阵的战术就是楚王创造的,用重骑破阵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楚王准备怎么破阵,要知道秦军的阵列越来越厚,再也不是以前的十几行二十几行。
以前不明白的事情明白了。楚军重骑破阵是以巫药先行炸阵,而后再以重骑冲阵。这样破阵办法简直匪夷所思。王翦不知道,实际上国尉府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这种破阵办法涉及巫药,被国尉府列为绝密,当此事不再绝密的时候,楚军攻入咸阳,将国尉府的简牍全部抢走。既没有简牍,卫缭又不会无故主动提起,王翦也就不知道此事了。
中军阵列全溃,正在往前猛攻齐军的钜甲锐士不得不防御自己的侧面,陷入刚才赵军对面秦军陷入过的三面围攻。楚军突破缺口的重骑中,除了楚王亲自率领的那一支迅速反卷中军侧背,剩下的重骑正往秦军最后一道军阵奔来。
“我军将溃,请大将军定夺!”刘池等人大急,被解除指挥权的诸将也大急。连扶苏的都想问王翦该怎么办,但这话到了嘴边又忍下了。这不是他这护军要做的事情。
“传我军令,鸣金!”王翦目光越过看着越来越近的楚军重骑,看向缺口越来越大的中军阵列。
“鸣、鸣金?”所有人目瞪口呆。刘池本想马上反对,面对王翦又只能忍下,压迫着语气道:“大将军、大将军……岂能此时、鸣…鸣金?此时鸣金,我军、溃矣!”
语气上竭力缓和,但神情和手上的动作将刘池出卖了,他完全不同意鸣金。王翦没有理他,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也知道楚军绝不会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