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熊荆钜甲钜剑中加入的镍。镍细化了晶体,加镍、铬的炮钢脆性转变温度低至零下五、六十度乃至更低。
冶铁与冶铜不同,冶铁的变数比冶铜多得多,十年时间不足以钜铁府积累足够多的数据和经验。地处南方的楚国也很少经历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但凡只要经历过这样的低温,不要调整任何元素,只要调整热处理工艺,通过正火细化钜铁内部的晶粒,就能得到脆性转变温度低得多的低温钜铁,只可惜这些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敖!大敖!”鲁阳炎终于喊了一句,将沉思中的熊荆惊醒。见熊荆看向自己,他伸手指向刚才击破的钜甲军阵。最前方的秦军军阵后撤,前半阵皆是钜甲的最后一道秦军军阵前进,两道军阵终于汇合在了一起,后方追来的联军中军对着败退的秦卒猛然冲击,惨烈的厮杀再度开始。
‘咚咚咚咚……’此前秦军幕府一直在鸣钲,现在忽然转为击鼓,熊荆惊讶。严寒之下钜甲破裂、钜剑断裂,可秦军为何还要进攻呢?难道他们……
熊荆看着两道汇合的秦军军阵发怔,他忽然想到全军尽墨的重骑。如果铁质兵甲全部因为严寒而冻裂,那秦军凭什么杀敌呢?他猛看向幕府外的短兵阵列。夕阳终究照射到了这个阴冷肃静的幕府,幕府短兵手上的的铜矛反射出黄金一般的光芒。
是铜!熊荆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予我铜矛、予我铜矛、予我铜矛……”两道军阵终于汇合,钜甲秦卒纷纷抛弃自己手上的钜矛、铁矛,抢夺溃退回来秦卒手上的铜矛。
四十七万步卒,钜矛有十六万支,铁矛有八万支,剩下的全是铜矛。本来这些手持铜矛的士卒就列在阵后,现在撤退恰好给十四万秦军老卒送来的铜矛。夺过铜矛的秦军老卒不是越过溃卒向联军挺进,就是用铜矛攒刺溃卒身后杀来的赵齐两军士卒。
铜及青铜都是优良的低温金属,当坚固的钜铁由韧性转变为脆性时,青铜仍然保持着常温时的韧性。赵卒一支追着秦卒猛刺,他们确实有些奇怪为何每次猛刺都没有刺死秦卒,可追击之下谁又会在意自己的武器是否断裂?
当最后几行溃卒倒地,秦军老卒手上的铜矛毫无征兆的刺来。早已习惯钜甲防护的赵卒并不闪避而是用手中的夷矛反刺。反刺的结果大出他们的预料,夷矛捅刺在秦卒钜甲上,钜甲破裂,可矛锋不知何时断裂,不能刺入身体;秦军老卒的铜矛也刺中他们,钜甲同样破碎,不同的是冰冷的铜矛顺利刺入他们的腹腔,冰冷深入骨髓。
“嘿!”秦卒低喝中抽矛,跨前一步铜矛再刺,后方不知发生何事的赵卒再度中矛。钜铁面甲瓦片一样破裂,铜矛直接扎入赵卒的头颅。再前进,再攒刺,追来的赵卒每每冲前就被秦卒刺死。
看见追击而来的赵卒被钜甲秦卒手上的铜矛轻而易举的刺杀,白林此时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然而战场上的呐喊确实是真实的。站在戎车上的他指着联军的军阵大喊:“攻——!”
“攻——!”中军数万名秦卒跟着他大喊,高举着铜矛反奔向刚才追杀同袍的联军中军。不明所以的赵魏齐三军也呐喊迎敌,这时,犹豫不决的楚军幕府中止了钲声,羽旌前指,鼓声再起。
“大敖……”看到刚才败退的秦军反向联军冲去,鲁阳炎本能的感觉不妙。再想到刚才妫景和上官豹说的那些东西,想到熊荆刚才的解释,他无奈道:“我军败也。”
“不!”熊荆摇头。“我军未败!”
“秦人有铜矛,我军士卒兵甲皆无,我军败也!”权豳也大声道。“臣请大敖速返启封!”
“我军未败!!”熊荆先对着他吼叫。而后才对十几名轻骑骑士说道:“速速告之各师旅,我军阵后秦人尸首间有铜矛,铜矛耐严寒可杀敌,钜矛不能。再告之炮卒,火炮必要热而后击。”
“唯!”骑士大喝中而去。此时与秦军交战的是中军,楚军皆在左右,胜败确实不能言之过早。
“上马!”轻骑奔走,熊荆命令骑士上马。“镍钜者在前,莫向甲者在前,钜甲者在后……”
“荆王!”王翦脸上的笑容无可掩饰。看到秦军反冲向楚军那一刻他就笑了,秦军胜利了,钜甲钜矛皆被冻毁的楚军绝不是秦军的对手。他相信熊荆也明白这一点,他上马是为了逃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龙骑没有逃离,他们再度向自己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