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将对着昃离一揖,又怒视医营内的所有伤卒,这才转身而去。
“时辰到,换药。”昃离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见沙漏时辰到了,便嘱咐了一句。这些事忙完,才转头看向仍站在营中的帕罗普斯等人。
“此乃埃及国使臣帕罗普斯。”南方的楚语从粟特人嘴里说出来极为变扭,好在昃离还是听懂他的意思。他草草一揖,问道:“不知足下何事?”
“使臣欲请巫器之卒前往埃及国,然楚人不允也。”粟特人看着昃离苦笑。他本想他们不答应必然会被秦人斩首,此事不难。可刚才的情景也看到了,这些伤卒宁愿赴死,也不愿求生。
“确实不允。”昃离问明之后毫无兴趣,又揖了一礼,就要转身。
“在安纳托利亚,也有一位医生,他是医神阿斯克雷庇亚斯的后代,叫希波克拉底。”昃离要转身,帕罗普斯突然说话,并示意粟特人马上翻译。“他在从医之前要对神灵起誓,说:‘我以阿波罗,阿克索及诸神的名义宣誓:我要恪守誓约,不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
你是医生,你救了这些士兵,难道你救这些士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被秦尼人处死吗?”
帕罗普斯一句话戳中昃离的心脏,他救这些士卒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被秦人处死,他面色数变的看着帕罗普斯,“你、你欲何为?”
“我,可以救他们。”帕罗普斯未等传译就知道昃离在说什么。“秦尼王允许我带走一百名会使用巫器的楚尼士兵,我能救一百人。”
“百人?”昃离眼中生出些希望,而后又慢慢变成绝望。“埃及国远在西洲,距此数万里。百人至埃及能剩几人?不可不可!”
“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他们全都会死。”帕罗普斯见识了昃离在楚军伤卒中的威信,他相信只要说服昃离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人。一百名炮卒,刚好可以操作秦尼王答应赠予的十二门巫器。
昃离无路可选,他木然的点头,好一会才盯着帕罗普斯道:“何日启程?”
“如果他们的健康允许……”说起行程帕罗普斯略略有些担忧,塞琉古使臣刚才被他赶了出去。虽然塞琉古的势力还未伸至北方商道,可他还是有些担忧塞琉古人会中途拦截。
“有医者随行,必无恙也。”昃离显得有些迫切。“今日择人,明日便可行。”
“全是巫器士兵?”帕罗普斯反问了一句,他担心这个楚国医生会将那些不懂得操作巫器的士兵因某种原因让他带走。
“炮卒不过百余,一名连长,八名炮长,一百八十四名炮卒,七十八人冻伤,三十八人炸伤……”昃离也感觉到自己太热切了,他如数家珍的说出医营中所有炮卒的病情。帕罗普斯一边点头一边欢笑,他抚了抚昃离的手臂以示歉意。
“明日启程否?”昃离面色不变,眼睛盯着帕罗普斯的眼睛,压抑着有些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