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一阵诡异的气息在部落里弥散开来。
开始时,有人或多或少感觉不舒服,约莫三日后,脑袋发热,口中干燥,还多有拉肚子的人存在;部落后山的茅坑现在是臭味满满,有些人宁可拉在裤子里也不想去那里解决排泄问题。
一开始人们并不以为意,毕竟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以为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这却只是噩梦的开端。
伴随着时间的递进,越来越多人感染上了流行疾病,那些最早感染的人已经快卧床不起了,靠着一点生命之火吊着最后一口气。
十二日后,渐渐有人死去,虽然很少,但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这便是瘟疫,席卷各朝代最为恐怖的疾病。
“咳咳咳!”
狭小的房屋中,传出一阵阵苍白无力的咳嗽声,却又如咳出肺一般有力,听着便令人感觉无比心疼。
泰甲安安静静的跪坐在夷月的枕边,作为最早感染瘟疫的一批人,夷月几乎已经走不动道了,平日吃饭上厕所都得泰甲服侍着,一个不慎便会摔倒受伤。
或许泰甲早该预料到,他们那日整理遗体的时候,那些人死的都快二十天了,若非被水浸泡,尸体早该腐烂。
正是因为没有预料到这件事,那些羌人体内便或多或少感染了病毒与细菌,最后回到部落,将疫病传染到部落各处。
瘟疫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在短短半个月内遍布部落各处,二十人死亡,部落六百余人约莫四百人感染,余下两百人也有不少人疑似感染,只是暂时没有发病而已。
整个部落死气沉沉的,已没人走上街道,只听得到一间又一间的房中响起的咳嗽声,却是这世间最清晰的声音了。
“阿母,你要喝水不?我去给你倒……”
泰甲乖乖的服侍着夷月,而夷月禁闭的眼睛竟是缓缓挣开,看着面容苦涩的泰甲,她懊恼的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的说道:“儿啊,阿母染了疫病,已病入膏肓;你快将阿母丢出去埋了,省的自己也被染了病!”
泰甲啜着眼泪,道:“阿母,你怎么糊涂了?我有长老的阴蛊,百毒不侵的!”
“哦……对啊,阿母都给忘了……咳咳咳!”夷月痛苦的咳嗽着,却阻住了泰甲要来搀扶她的手,倔强的坐了起来,“你阿父呢?”
“……部落里的十二个巫从来了,说是为大家驱毒;他虽然没有染病,但他还是去了。”
夷月一奇,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带阿母去?”
“要是这些祈祷有用,就不会有医工这些职业了!”
夷月沉默良久,嗓子一直无声颤抖着,强行憋住自己的咳嗽,直到屋外传来细微的祷告声后,她才说道:“吾儿为神子,却不信神而信医……”
“我本来就不是神子,是长老他……”
泰甲说了一半,低下了头,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
夷月面色惨白,笑道:“咳咳咳……儿啊,我们苗疆虽然也信神,但却不是盲目的认为神能带给我们一切……我们是希望神明保佑我们的族群,但面对一切灾难,我们都是选择自己面对,而不是劳烦神明。”
“阿母是苗人?”泰甲惊愕的看着夷月,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这些都无所谓了……”夷月黯然的低下了脑袋,又道:“但既然你相信医,那便不可坐以待毙!阿母知道些许药草有缓解瘟疫的功效,你且记下,寻来分与族民……”
“医药……医药!”
听了夷月的话,泰甲恍然大悟,他虽然少学于人医,但些许中医典籍他还是有看过的!关于瘟疫,有明朝人吴有性写的《瘟疫论》,里面的达原饮便有治疗瘟疫的效果,他为何不用来制药?
再说了,夷月虽然是苗人,说她知道些许缓解瘟疫的草药,但到底是不如未来医生的。还没等夷月张口,泰甲便道:“阿母你且休息,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就在家里等我消息吧!”
说罢,泰甲跑出了屋去,徒留一脸茫然的夷月,苦笑着咳嗽了几声,再次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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