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樊国庆

他。

    寒假过年时，大家都不提这事，而来串门的董莉妈妈三句不离要不要帮忙，还说了一堆樊星不认识但是肯定很有能力的人名。

    可惜，樊爸爸的脾气和他爷爷一样硬，说不要就不要。当然后来樊星自己工作后也明白了，那不是硬气只是看得清楚，人情永远还不完，分分钟就能拉人入深渊。

    不过这一切，樊星只当是对董莉妈妈性格的不喜欢。无关各自社会地位，无关家庭其他成员。

    再到小学六年级时，樊星被爸爸妈妈接走，意味着他正式离开爷爷家，离开那个人人都在讲他八卦的圈子。

    小升初时樊星成绩一般，他爸爸托了点关系付了赞助费才把他送进市区一所重点初中。樊爸爸应该是真的赚了点钱，樊星念到初二，他就提出出国念高中。

    好像那时，不，甚至是现在，但凡家里经济条件还可以的都想送孩子出国。

    可是这触了樊星的痛处。

    初二的樊星依然记得一年级他因为打翻东西不敢承认被爷爷赶出家门一夜不能归；二年级考试不好，被爷爷爸爸轮番教训；三年级和人打架，在学校当着老师和对方家长的面扒裤子一顿打……而这些事故最后得到的都是爷爷那句：这孩子就不该生!扔掉算了!送人，送人吧！丢脸!

    没想到吧，樊星小时候是这么遭人嫌弃。以至于他初二了，内心深处还一直害怕自己真的被家里人抛弃。

    可是，那时候他未成年，决定都是他爸爸做的。况且初二开窍了，成绩好，很快国外联系的学校就表示欢迎。

    升初三那年暑假，樊星回爷爷家。父子两在饭桌上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对被抛弃的恐惧战胜了对家长的恐惧。而这个老樊家一脉相承的硬脾气也在樊星身上初露头角。

    爷爷和爸爸都愣住了。可是，只楞了三秒，他爷爷就一拍桌子：“造反了你!敢这样和长辈顶嘴!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和你一样，没大没小没规矩!大人讲话轮得到你插嘴嘛!大人的决定轮不到你说不行!”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三个倔脾气男人那就是一场战争。

    “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反了反了!滚，你滚!”

    “滚就滚，你巴不得我滚远点!”

    说完樊星就拿起衣服就想往外走。他爸他妈全都拉着他，而爷爷更是举起拐杖一下下打在樊星背上。

    这时一旁拦不住的奶奶，举起汤碗一把摔在地上。

    陶瓷碎裂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一向温顺的妇人，别说是摔碗了，连收拾柜子都是劲量不发出声音的。

    “你干什么!”爷爷皱眉，声音严厉，“你也造反呐!”

    虽然摔了碗，奶奶的面上还是比较平静的。

    “小星不想出国就不出国。”

    “男人说话，没你的事。快把地上……”

    “我孙子说不出国就不出国!你们谁也别想逼他!”

    奶奶的声音只是平常高一点点，可是却给樊星带来很大震动。

    “你们谁要是逼他，我就死给你们看。”

    爷爷和爸爸都惊呆了。奶奶虽然没什么高文化，但一直是以爷爷为首，说伺候也不为过。这样明着忤逆的情况别说樊星没见过，就连他爸都没见过。

    在大家目瞪口呆之时，奶奶走过来抓着樊星又拉上他妈妈：“走，我们出去吃!”

    那年暑假，樊星清楚的记得奶奶带他们去吃必胜客。末了，还看电影。

    晚上三人回去时，爷爷坐在客厅，可是一句话没说。斜眼看了他们一眼，就上楼休息。

    当时候星不知道，或者说他们家没人知道，奶奶会这么反常是知道自己没几天日子了。

    就此，出国这事就被搁置了。

    可是樊星爸爸在初二结束后就已经办了退学，现在又不出国了，咋整?

    重新去原来的学校，人家可不愿意。初三课业可是关乎中考和升学率的。无奈之下，他爸爸又把樊星送进私立学校。

    只是，樊星以为的无奈之举却是他爸爸的缓兵之计。初三中考，樊星考的不错。男生嘛，很多都是厚积薄发，樊星也是，他的成绩到了初二才开始进入前十。

    这件事还是樊星发觉他没收到高中录取通知才知道的。卫南的分数线，他进去妥妥的。可是怎么拖到七月中都没有消息。

    为此，父子两又在爷爷家大吵一顿。这次，爷爷没说话。这时，奶奶已经在医院了。

    那后来，樊星怎么还去了卫南?这还是要感谢奶奶。

    樊星和爸爸闹翻后去医院看望奶奶。

    老太太插着管子，眼睛因为看不见一直望着天花板，粗糙的右手扶着樊星说：“我这辈子最好的两件事，一是嫁给你爷爷了，而是帮我的孙子把老头子给得罪了。阿哥（樊星爸爸的小名）你要是敢把我孙子强行送出去，我老太婆就算死了也会日日找你。”

    可惜奶奶没能熬过九月，八月二十几号，突发脑溢血，在医院熬了几天还是去了。

    同意书是爷爷签的字，写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医生给她盖上白布头后，爷爷突然就晕倒了。不过还好没出大事。

    而于樊星，他忽然意识到，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就算不被抛弃，你终究会成为“孤家寡人”。

    长辈接连住院，樊星妈妈也搬回爷爷家照顾老爷子。樊星爸爸的出国计划彻底搁置了。

    既然搁置了，那只能在国内上学。樊星爸爸去卫南重新办了手续后，自嘲道：“真是自找麻烦。”

    这也是为何大家没在开学前的大会上看到过樊星的原因。

    不过樊星学聪明了，他知道他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出国这件事。想要真正打消他的念头，樊星盘算了一下，唯有绝对高分，向他爸证明，就算不出国一样会很好，那这事才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