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序交给了科林伍德,一位在库拉索新加入的英国人,此前是一艘荷兰商船的大副。
科林伍德道,“操帆其实还好,我们从库拉索一路向巴哈马航行,其实也是在让水手不断熟悉船只的性能。我看咱们舰队的老水手并不少,这个问题只要能再募集一些人手把人力补充上来,应该可以解决。”
这位科林伍德船长的违约金是陈守序向西印度公司支付的,加入海盗后,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显示了他充沛的精力和优秀的航海能力,被任命为舰队中最小的复仇号船长。
“操帆没有捷径,只能慢慢训练。”陈守序也表示了赞同,他看向斯特林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炮术。”
斯特林轻笑了一下,“除了蓝色女妖号,我见过的海盗船射击纪律都很差。偶尔会有一些优秀的炮手,单炮射击能取得不错的战绩,但整艘船的射击都难称优秀。”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陈守序道,“至少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现在这射击法,太乱。”
“如果凯龙舰队的炮术能有一般西班牙海军的水平,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没有打赢的机会啊。”科林伍德才刚加入舰队没多久,金银财宝没见过,这就要去和西班牙人真打,他并不太乐意。其实有像他一样想法的人有不少。
陈守序看了科林伍德一眼,语气不容置疑,“这一仗必须打,而且我们一定要获胜。如果输给了凯龙,那么加勒比海盗以后只能远远逃开躲避西班牙人。大家到时不仅没有收益,还会随时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们要趁现在各家还有力量,集中起来击败西班牙人。”
其实陈守序这话是比较牵强的。科林伍德轻笑一声,不再说话,都是些对水手说的大道理。
军官们都不说话了,陈守序点起烟斗。在整艘船的室内空间里,只有艉楼的尾舱可以抽烟。水手们要抽烟只能不当班的时候在甲板上过过瘾,在船舱里实在忍不住时只能干嚼烟草。
“有人向我建议,采取军舰上的炮术训练办法。”烟雾升起,陈守序的脸有些模糊。
罗伯茨很惊讶,说道,“军舰上的训练办法可是由一整套奖励和惩罚措施。做不好的人严重时会挨鞭刑。水手们能接受吗?”
“在舰队推行的问题由我来操心。你们只需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要怎么去做。”陈守序答道,镇压刺头的工作他来做就行了。
大家都看向斯特林,他是舰队的炮术指挥。斯特林思考了一会,说道,“那我先介绍下吧。按照现在欧洲通行的海军射击纪律,每门炮的炮组成员6人,每列炮甲板设正副火力控制官各1人。中长距离交战时,炮组负责装填,火控官标定所有炮的射击参数,指挥炮组抬升和移动炮口。每门炮都由火控官负责击发。火控官从舰尾走到舰首,每门炮挨个击发。这样做的好处是,各炮组的炮长不需要掌握多深的观瞄技能。但要求整艘船的炮组装填时间维持在水准以上,才能组织比较好的齐射。”
陈守序点点头,严格说,此时的风帆战舰像艺术作品里表现的那样同一时间齐射并不存在,战舰的齐射炮击实际上是次第打响。
斯特林继续说道,“只有火控官下令自由射击时,各炮的炮组才能自主击发火炮。通常这是在近距离交战才会采用,敌舰近在咫尺,各炮组结合战舰横摇节奏击发就行了。”
对一般的海盗来说,他们的炮击一直都是“自由射击”,水平参差不齐,命中完全靠运气。
科林伍德说道,“一般交战中,在中距离齐射之后,往往还会转入近距离的交战,此时抓紧有限的时间窗口向敌舰投射尽可能多的弹丸就是首要的准则。这涉及到两个方面,第一是炮组在爆发状态下的装填速度;第二是各炮进入自由射击状态后,炮长的对射击的感觉。”
“火控官我们不缺,加德纳和艾略特都是不错的人选。”陈守序习惯性地轻敲桌板,“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两件事,训练炮组的装填速度和近距离射击的手感。”
“是的。”
“斯特林,那就麻烦你下去后和艾略特、加德纳一起编一份训练大纲。各舰参照执行。训练中优秀的炮组可以自行选择银币或酒的奖励,倒数的炮组就去拿圣经磨石洗甲板吧。”
圣经磨石是一块与圣经差不多大的石头,用来擦洗甲板的工具。在船上洗甲板是个十分辛苦的活,以前的海盗船甲板面积小,问题不明显。现在要维护长水号这么大的战舰,保持战舰的清洁是很重要的勤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斯特林略有些犹豫,“现在炮组人手还缺编不少……”
陈守序熄灭烟斗,“人员问题再想办法。现在每个炮组训练正副炮长,都要学会基本指挥工作。”
训练大纲并不难编,欧洲海军都有现成的条例。船上这些曾经的英格兰海军都很熟悉,陈守序的要求并不高,首先要解决的只是基础问题。散会后斯特林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拿出了大纲。
陈守序将水手6人分为一组,每组设一位组长兼炮长,每组负责两门炮,每舷一门。在船上,这叫做同桌的人,意思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模仿军队的管理,船上给每位水手都分配了各自的战位。可能非战时他有别的岗位,但当陈守序下令战斗位置时,他就要第一时间跑到炮位边。
按照一般的情况,为了防止炮组人员损失战斗力下降,每个炮组还得有备用人员,可陈守序现在实在是凑不齐人了。就现在这个配置,再扣掉必要的操船水手,长水号连负责从弹药库搬运炮弹的人手都没了。
按陈守序的部署,先把作战人员训练出来,其他的人员慢慢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