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陈守序快速平静下来,“命令拉斐尔号,长河号,迎风换舷。”
科林伍德有些惊讶,“船长,我们的队列也不整齐。现在就换舷,队形也会混乱。”
“没时间再等待队列调整,我们要尽快贴上去。”陈守序坚决地说道,“告诉长河号和拉斐尔号,换舷完毕我们挂全帆,顶风航行。”
雷加吃惊地问道,“贴风6个罗经点?一点余地不留?”
按照一般的惯例,在战斗中战舰会采用收紧部分风帆的战斗帆航行。科林伍德思索了一下,“不用战斗帆,用全帆贴风航行,你想斜切西班牙舰队战列?”
“凯龙提前转向后在东边占据上风,现在彼此的距离我们很难再从北面压住他。而在下风位天黑前剩下的时间不足以让我们在正常的战列线交战中取得决定性的战果。”陈守序环视了一圈他的军官,“全速,我将带头穿越敌舰阵列。”
接着,陈守序大声命令两个火控官,“所有炮加垫木。”
炮组用杠杆翘起炮尾,塞进三角形的垫木,把炮口压低。
陈守序看完后继续命令,“炮口不够低,再加。”
艾略特和加德纳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下,让炮组再加了一块垫木。
凯龙看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舰队,冷笑一声,“查特菲尔德,你画的海图上,显示我们左舷有一片浅滩区吧?”
查特菲尔德连带微笑,“是的,巡航舰驶进肯定会触礁。”
“挂信号旗。战斗帆,我们迎风组成战列线!”凯龙忍不住放声大笑,“海盗就是海盗。在上风位占据那么大的机动优势,只知道向下风猛扑向我的旗舰。我只用了两个机动,就把局面扭转了过来。现在如果他们与我们转入平行舷侧炮战,我们就把他们逼向了暗礁区。如果他们不转向舷侧交战,我们就能超越暗礁区,反过来占据他的上风。”
查特菲尔德微微弯腰,“请允许我提前向司令官祝贺我们获得胜利。”
一只军舰鸟飞行在伊柳塞拉岛的上空,在他长达2米的翼展下,两只风帆舰队正彼此互相接近。此时战场态势已经变得很清晰,凯龙为了向左压迫陈守序的舰队,比一般的右舷迎风斜向阵列多了2个罗经点,陈守序的舰队则是完全顶风航行,两只舰队的航迹呈3个罗经点的夹角。
长水号将帆桁的角度转到最大,扎紧底帆的帆脚前索,所有的帆面就如同平板一样收紧,而不像顺风时,风帆鼓荡成弧面。海盗的舰队已经不成纵队,旗舰长水号领头位于舰队的北方,长水号与拉斐尔号位于旗舰右舷侧后方。
凯龙见三艘敌舰呈斜向扑向自己的舰队,收起了笑意,“他们还是要与我们进入舷侧交战,查特菲尔德,你确定暗礁区的位置没问题?”
查特菲尔德急忙说道,“我肯定。就算海盗舰队的中国船长不知道,马尔蒙也不可能不知道。”
“海盗不成队列,按照操典,当已组成斜阵时,不管战舰在何时接到一齐转向的命令,他们都应当保持互相的相对方位。”凯龙转而命令火控官,“现在如果要进入舷侧交战,敌先导舰肯定要降帆减速,从斜向队列转为战列线,让各炮组准备好,在他们减速转向时齐射。”
海盗的先导舰进入了舰炮的有效射程,却没有减速。西班牙的炮长们看向火控官,火控官看向凯龙。
长水号微调了航向,驶向埃斯特莱雅号与二号舰圣伊德方索号的中央。
看着长水号那大上一圈的舰影冲向己方阵列,凯龙突然醒悟过来,大声叫道,“开炮,快开炮。”
由于陈守序也没有等待舰队调整完毕换舷,因此双方接触的时间比凯龙设想的稍早一些,西班牙舰队的队形也没有恢复紧密。圣伊德方索号火力全开,埃斯特莱雅号只有后半船舷的炮拥有射界。
顶风航行,长水号船速很慢。这短短500米的效力射程足足航行了20分钟。西班牙的战舰爆发性打出了6轮齐射。
长水号没有还击,厚实的橡木船板挡住了大部分命中船身的炮弹。但露天甲板被打的一片狼藉,实心弹在甲板上来回碰撞,击毁数门甲板炮。海盗们拖下战友的尸体,战斗中来不及进行海葬,直接丢进了大海。
陈守序稳稳立于甲板上,与他的水兵们在一起,他看着凯龙,轻声说道,“我是要进入战列线交战,不过我要穿过你的舰列在上风位组成战列线。”
在长水号的后方,拉斐尔号与长河号一前一后,维持着紧密的队形。西班牙舰队的后卫由于阿佐妮亚主动的调整,原本是殿后舰的阿罗戈诺达号行驶至蒙塔涅斯号之前,队形也相对紧密。长河号与拉斐尔号遭遇了两艘战舰的全部火炮齐射,他们在穿过西班牙队列时也向阿罗戈诺达号齐射。这是地狱般的近战,双方都损失惨重。
而长水号依然没有还击,露天甲板的水手已经伤亡一半。
科林伍德脸色发白了,这是疯狂的突击。他看着陈守序仿佛不在这个世界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陈守序真的疯了。
长水号缓缓穿过西班牙的舰列,陈守序轻轻吐出命令,“左转,与敌舰平行。”
站在船长身边,用全副心神等待陈守序命令的雷加听的很清晰,他大声向下传达,“左舵3个罗经点!”
长水号左转完毕,维持同样航向的长水号挂足了全帆,埃斯特莱雅号只挂了战斗帆。在凯龙眼里,海风将长水号推到埃斯特莱雅号的平行位置,仿佛回放的慢动作。
命中长水号的炮弹多来自圣伊德方索号,长水号的损失多在右舷。现在陈守序将基本完好的左舷舰炮对准了西班牙人。
凯龙微张着嘴巴,两艘战舰之间缓缓逼近到只有手枪的距离。长水号艉楼之上,陈守序那冷漠的眼神让他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海风轻拂长水号的船身,将 24磅加农炮的炮口压向了埃斯特莱雅号的吃水线。
“开炮。”长水号从船首开始齐射。
上风位的近战,长水号的第一轮齐射就将埃斯特莱雅的右舷轰烂,吃水线以下也被击穿。
下层炮甲板火控官加德纳紧接着命令,“自由射击!”
手枪的距离,不需要瞄准,海盗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弹架打空。
六轮射击过后,硝烟散去,艾略特和加德纳吃惊地看着他们的杰作,埃斯特莱雅号的右舷已经粉碎。敌舰这一面的火炮被一扫而空,破碎的炮车压在士兵的身体上,失去束缚的炮管在甲板上来回滚动。埃斯特莱雅号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露天甲板炮换链弹。继续,不要停。”
再打了五轮。
凯龙被炮弹碾过,硝烟散去,埃斯特莱雅号艉楼已经空无一人,桅桁倒塌,索具凌乱。
艾略特畏惧地望着陈守序的身影,“船长,那艘船上快没有活人了。是不是可以更换下个目标……”
正在四处寻找凯龙的陈守序回过神来,点头道,“下一艘,敌二号舰……”
24磅加农炮重新装填。
圣伊德方索号现在成了西班牙舰队先导舰,它突然大幅左转,脱离了队列。在所有人的面前奔向暗礁一去不复返。
看着临阵脱逃的圣伊德方索号,阿佐尼亚咬碎了牙齿,“升司令旗,我接过指挥权。”
陈守序不想收帆减速,长水号向上风微微转向,借顶风将航速降下一些。
阿罗戈诺达号在与长河号和拉斐尔号的炮战中也已经遍体鳞伤,阿佐妮亚抹掉额角的鲜血,对他的士兵们说道,“西班牙的勇士们。现在,轮到我们升血旗了。国王万岁!”
拉斐尔号在后队的交战中冲在最前面,承受了阿罗戈诺达号与蒙塔涅斯号的大部分炮火,帆桁严重损毁,此时已经失速掉队。
2对2,长水号贴近敌舰,数轮齐射扫掉阿罗戈诺达号残存的火力。
“接舷。”
海盗们用抓钩将两艘船并在一起,长水号的吨位更大,舷墙更高。回旋炮和水手的火绳枪向下扫清甲板,登船队手持各种武器下到阿罗戈诺达号的舱面。
一片废墟中,满身是血的阿佐尼亚站起身来。
海盗们没有开枪。
陈守序摘下船长帽,向阿佐尼亚微微致意。
阿佐尼亚笑了,燧发手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国王万岁!我在地狱等着你们,海盗。”
此时最后一艘西班牙战舰,蒙塔涅斯号升起白旗。
暴风号航行到舷侧,罗伯茨登上长水号鲜血淋漓的甲板,“西班牙人那艘单桅帆船跑了。”
在舰队战中,暴风号这样的单桅帆船完全没用。陈守序早早就将罗伯茨派出去与凯龙舰队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去了。
“跑了啊,跑了也好。就让他给哈瓦那带去今天的消息吧。”
夕阳的余辉撒在海面上,云和大海泛着红彤彤的光。战舰的残骸在燃烧,士兵们的尸体随波浮沉。
(加勒比海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