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爷会怎么处置他,班志富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把从东江镇就生活在一起的这些兄弟们带回家。老东江兵们对鸭绿江区域的地形都很熟悉,三脚两脚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满洲镶蓝旗梅勒章京蓝拜丢光了他的骑兵,身边只剩下一个巴牙喇护军。镶蓝旗的步兵给尚藩的人做了垫背,也交待在了战场。
蓝拜满心悲凉之余,调转马头跑进村子,包衣大部分都属于镶蓝旗,他也想多带点人口回去。
进了村子后,蓝拜呼喊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出来。
巴牙喇护军牵过蓝拜的马头,“主子,尼堪的兵就要追过来了。”
蓝拜有些舍不得,村里有两个包衣他还挺喜欢的。
“主子,奴才们早就跑了。我们得快走,路上也许会碰到他们。”
蓝拜点头,牵过马正准备离开。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跃起,扑倒他的甲兵。蓝拜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那个阿哈尼堪用顺刀捅进巴牙喇的面甲,切断护军的喉咙,鲜血从抽搐的盔甲里涌出。蓝拜大怒,拔出佩刀跳跃下马,他要结果这个胆大包天的尼堪。
金士英奋力躲开蓝拜手中挥舞的重剑,他的眼光撇向城寨中升起的明军战旗,咧开嘴笑的十分开心。
金士英手中没有武器,即便他有把刀也很难伤到一身重铠的蓝拜。金士英也不和蓝拜打,就在他身边绕圈子。蓝拜打了一会便吭哧吭哧直喘气,甲和兵器实在太重了,每次都打不实在让他很难受。金士英瞅准机会一拳击中蓝拜战马,战马吃痛之下跑开了。
一小队切支丹发现了这里的战况,围了过来。
蓝拜的铠甲实在太显眼了,他自知绝无幸理。解开脖子上的纽扣,脱下头盔扔在一边,露出金钱鼠尾。见这个鞑虏要拼命,几个切支丹也不废话立即开枪。蓝拜口吐鲜血,跪倒在地。金士英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的重剑,这种重剑其实并不锋利,很难用来切割。金士英踢倒蓝拜的身体,用重剑锤击他的脖颈,一剑一剑,一剑又一剑,直到把他的脖子彻底砸烂。
战场中央。
守序解开盔甲,摸了摸胸口,他现在感觉好多了。冬天穿的衣服多,骨头没断,只是皮肉伤。
罗纳德被三只箭射中,抬下去前还在朝他笑。
虽然赢了,可守序毫无欣喜之意。陆战队和卫队伤亡近半,也许是两年来的战斗都比较顺利的原因,包括他在内没有想到和建州的第一次接触损失如此之惨。
金城虽然有很多先进火器,但金城的军队还无法实现标准化,目前秉持的精兵路线并不可复制。军队自身没有造血功能,战斗力依赖于今天阵亡的这些老兵骨干,而这些骨干并没有多少人,每个人都是宝贵的。
海盗们帮助整理好了尸体,守序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地上躺着很多从美洲过来的兄弟,还有其他在亚洲加入的士兵。
守序曾经答应过他们,要让每个人都过上贵族的日子。现在他们倒在了遥远的白山黑水。一路走来不是没打过比这次伤亡更惨重的战斗,但那要么是跳帮抢劫西班牙商船,要么是被西班牙战舰逼得走投无路下的拼死反击。
这些士兵都刚刚成家,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留下了遗腹子。哦,不,算算时间,金城那边的婴儿都已经出世了。
无尽的悲伤爬上守序的心头,他很难去面对孤儿寡母,也很难面对元老院。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守序只能尽力照顾到他身边的人。今天他并没有做到。
在战争中,口耳相传会有很多夸大事实之处,守序一直认为只有战斗才能获取战争情报的第一手信息。
国家边界是军队可以打胜仗的最远投送范围,而这个范围究竟有多远,战斗之前没有人能知道。只有战果才能显示出极限。
这次交战让守序知道了建州有多强,与建州打有多难。
现在守序得到了信息,他打不起像这样的胜仗了。
战舰鸣响礼炮,舰队举行了一次正式的海葬。
航行还要继续,为战斗负责的事情回国再处理。守序收拾心情,检查在鸭绿江口得到了多少战利品。
建州造好的13艘船,基本是明船的式样,尖底海船,比二号福船稍小。船料都很扎实,比大部分福船实在的多。
建州的船场和船队有足够的船材完成最后的建造。木椗石碇,硬帆绳缆,建州的工艺一般,材料用的扎实。
明军驱散周围的溃兵,陆续有奴隶投奔过来,都是些被俘虏的汉民和朝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