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左翼兵驻扎瓜洲,掩护瓜洲渡的炮兵阵地,若郑鸿逵的水师出来,以重炮和小舟夹击。降军中的原泗州副总兵李遇春和援剿总兵杨承祖配属李率泰。
拜音图、阿山、图赖组成右翼兵在七里港河口登船。李本深、李成栋、胡国桢、张天禄配属右翼军。拜音图等满洲将官也没有躲在后面的意思。他们将亲统各佐领巴牙喇护军和巴牙喇前哨登船。
拜音图立于江岸,看着降军们将200艘木筏推入长江,木筏上都点了灯火,顺江漂流。根据前几天的试探结果,刚好能飘到镇江。
木筏飘出去后,拜音图下达出击命令。
第一梯队张天禄首先出发,张镇均为步兵。
第二梯队有大量的精锐骑兵。战马不愿从跳板走上船,只能用网兜吊起,转移运输船上。
……
金山寺,杨羹卿被亲兵叫起。
满江灯火,建虏强渡。
“开炮开炮,快开炮。”
焦山寨,杨文骢调令到。因为大雾的影响,建虏在西边成功登陆后,杨文骢才得知确切军报。现在他命令镇江府所有明军向甘露寺集结。
郑鸿逵收起命令,“让战船出动。”
郑彩一愣,“这么大雾,还没风,怎么打?”
“没风也要打!”
郑彩无奈,只能下去集结水师。
郑鸿逵看着郑彩远去的背影,轻声对郑芝莞说:“控制一队小船,去运河。”
“三哥?”
郑鸿逵眼中精光一闪,“事若不济,我们不能犹豫。”
郑芝莞大吃一惊,“长江不守了?”
郑鸿逵拍了拍堂弟肩膀,“别忘了,福建才是我们的家……”
郑藩水师点起无数灯火出战,消失在大雾中,很多船飘到靠近北岸的航道。
建虏按火光覆盖性炮击,直到炮身温度过高。
杨承祖一甩辫子,大笑着上船,拉上李遇春,“老李,咱们上,把海寇杀光。”
杨承祖要复仇,他不怕冒险。李遇春率领家丁,连夺数艘郑藩大舰。
混战中,辫子兵的战斗力让郑彩信心动摇了,他冷哼一声,“撤,不打了。”
郑藩水师纷纷逃回南岸,丢下战船。李率泰立即跟进,建虏左翼第三梯队于黎明成功登陆。杨承祖身先士卒,攻下焦山寨,杀光留守城寨的千余郑军。
甘露寺,北固山顶,最后的明军在此列阵。
天色大亮,雾气消散。震天的马蹄声传来,杨文骢仰天长叹。
……
郑鸿逵三处大营被张天禄攻破,率先撤离战线,放弃了所有的大江船,沿运河向吴江县方向逃跑。大部分都被李成栋等人追上砍死,只剩残兵败将数千。
都督同知蒋云台阵前倒戈。杨文骢只剩下500贵州兵。
孙临抱住杨文骢,“事已不可为,中丞赶紧走。”
杨文骢脸色惨白,“现在能去哪里,向西去南京的路上都是奴骑。”
“苏州关还有二十多万两关银,我们得赶紧去控制这笔银子。只要有钱,到哪里都能东山再起。”
“你我的家人都在南京,他们怎么办?”
“首辅一定会安排好的。”
杨文骢和孙临很后悔没有把家人带在身边,现在只能指望马士英了。
五月初九,镇江府沦陷。
金山寺。
菲尔霍夫被眼前的惨剧震惊了。长江天险,明军水师上万,居然被鞑靼人一击攻破,而且是那么游刃有余。
金士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江两岸,到处是郑藩水兵的尸体,金山和焦山附近,几百艘大战船被建虏或俘或焚,残骸在岸边熊熊燃烧。
菲尔霍夫现在觉得自己必须弄明白一个问题,“两位指挥使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办?向鞑靼人投降吗?”
金士英咬着牙,“宁死不降。”
杨羹卿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哆嗦,但他还是说道,“我要和建虏打到最后一刻。”
有决心的军人总是让人欣赏的,菲尔霍夫笑道,“两位不要那么悲观。我们脚下是一座位于岩石岛屿的坚固城堡,弹药、粮食充足。鞑靼人攻不上来的。”
“难道我们还有希望?”杨羹卿有些不信,他们处在建虏的重重包围之下。
菲尔霍夫自信地道:“我们还有长江分舰队,事情并不绝望。”
杨羹卿很光棍,知道自己应付不来这种事。“金指挥,我把兵都给你,你来指挥。”
金士英摇摇头,“我不熟悉这种西式城堡。”
菲尔霍夫见两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摘下军帽,深施一礼,“我很荣幸。”
“二位,现在我需要你们出去,对你们的士兵说我们有希望,一定能安全撤走。”菲尔霍夫道。
首先,要激励起外面那些士兵的士气。
金山寺现在有菲尔霍夫的300多人,金士英的200人,杨羹卿的300多人。
原本金士英的士兵要更多,但跟着第一波移民返航了不少人。而杨羹卿原本只有200,杨文骢拿到增援后又给他补了100兵。金山城的守军现在就是这900人,兵力尚可。
城中的加农炮有6门,2门属于金城,4门属于明军。菲尔霍夫先把加农炮都调到南岸。
长江南岸已经超过北岸,成为最危险的方向。金山城居高临下,距南岸近500米,这意味着鞑靼人的轻炮失去大部分作用。至于那些重炮,鞑靼人把他们运过江南再布置炮兵阵地,还要点时间。即便鞑靼人把重炮运了过来,这座城堡防炮能力也很强,鞑靼人必须投入步兵登陆。
……
守序一路快行,这几天闷热微风,倒是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长江航道弯曲,水流本身速度很快,守序不需要江风乱流来添乱。
五月八日的大雾让梅尔维尔号在采石矶耽搁了一夜,守序找到黄蜚,说起自己后面还有只船队可能会到采石矶,拜托他到时照顾一二。
九日晨,守序找到早前抵达采石矶的黄斌卿。
“明辅兄能否借我三百兵?”
“国主所为何事?”
守序道:“我想去南京下游看一看,你知道我在金山堡有陆军。”
缺乏小船保护,梅尔维尔号进入战场可能会有危险,守序这是找黄斌卿借点小船。
黄斌卿道:“好,我也想看看镇江那边怎么样了。”
采石的明军已确认扬州失守,奴骑临江,和镇江的郑藩水师发生交火。但兄弟们都知道南京的战报是扯淡,具体打成什么样肯定不是战报里写的那样。镇江关系到上游水师的后路,黄斌卿心也是虚的,让自己的人去摸摸情况更踏实一些。
黄斌卿把长子黄世爵叫来,“你带300兵,挑十艘船,跟着国主走。记得听国主指挥。”
——————
注:看了二十多年中外战史,我尽力还原满清渡江战役。关键就在郑鸿逵到底是走海路撤的,还是走运河撤的。我考证了很久,因为这涉及到对建虏渡江之战的理解。大部分学术材料,在这个问题上都没给于足够的重视。
大家都知道中国史书对战争的记载有多简略。即便是报功的奏疏,也经常会时间错乱,以突出将领本身的功劳。
如果郑鸿逵的水师能正常出动,他哪怕打输也会走长江撤。但根据《吴江县志》,卷五十八,“鸿逵自镇江班师入浙经溪。”结合其他材料,可以确认郑鸿逵走陆路撤走。由此倒推,建虏渡江时,郑藩水师一定不是正常状态。大雾弥江,导致的结果应该就是郑藩水师的战斗力发挥不出来。
其他注见本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