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不成反类犬。”
郑成功小心地道:“父亲的大略总是把握极好,可有时却未曾细料机宜。天时地利也有不同。建州兵马虽盛,也不能在闽粤长驱直入。我朝落到这步田地实是因为无人。文臣弄权,北方冰裂瓦解至有煤山之祸。长江失守,儿子想了很久,实在是君非戡乱之君,臣多庸碌之臣,遂使天下英雄饮恨。父亲若举义旗,承大统。籍闽粤崎岖,扼险而守,我们至少还能占地利,人心也可收拾。”
郑芝龙眼神有些飘忽,儿子说的其实有道理,再年轻十岁他说不定就干了。
但现在,“识时务为俊杰。如果与之争锋失利,摇尾乞怜到时追悔莫及。你一个小孩子看不远,不用多说了。”
郑成功见父亲心意已绝,跪倒在地,拉起父亲裤脚,“虎不能离山,离山则失其威。鱼不能脱渊,脱渊则登时困杀。父亲当三思而行。”
郑芝龙实在是烦透了,挣开儿子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郑芝龙也许动摇了。可一想到那漫山遍野而来的建州骑兵,他就不觉得儿子和部将说的有道理了。
恩,建州既然招降就要重用,也必然会礼遇郑家。
第二天,郑芝龙点起500护军,离开安海,北上福州。
丙戌年十一月十五日,公元1646年12月21日。
建州定南大将军博洛郊迎郑芝龙,把酒言欢三日,隔绝拆散郑藩护军。
12月24日,平安夜,凌晨。
博洛传令全军,拔营班师回北京,以郑芝龙并闽省文武官员百余人随行。
郑芝龙方知上当,虎落平阳,无可挽回。
……
一艘厦门来的小船摆荡着抵达基隆港。
守序拆开来自前线的信报。
富克塔拉、韩岱率近万满、汉步骑攻入安海,施福、施琅等跪地迎降。郑成功母亲受辱自尽。
妻子命丧敌手,郑芝龙得到了他期盼的礼遇。
基隆港,守序召集所有在台海军通报舰长以上,陆军连长以上军官。
“对我们有利的一面是最大的贸易竞争对手消失了,不利的一面是谁也不知道鞑靼人未来会怎么做。”
梅登的感觉很是复杂,他驻台时间最长,与郑藩交往最多。
“鞑靼人的许诺就像厕纸,刚擦完就扔了,真是群混蛋。”
托马斯梅洛人在本土,对贸易竞争体会并不深,他只是单独在评价建州对待郑芝龙投降这件事。
海盗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守序这些舰长就没几个善类,但他们中很少有人会不遵守诺言。出尔反尔在海盗群体里很难活的长久,梅登对鞑靼人的做法十分不屑。
梅登听了频频点头。竞争不可怕,竞争有规律可循。怕的是那些不按牌理出牌的菜鸟,行为完全是随机事件,不可琢磨。建州不懂海上的规矩,自以为耍小聪明绑架了郑芝龙就搞定了福建。建州这不是打牌,这是把牌桌给掀了。
守序:“先生们,你们这趟从本土出来,辛苦了几个月,却没赚到钱,对此我很抱歉。”
底下人纷纷哀声叹气,尤其是自掏腰包那些志愿军,跑这趟怕是要赔。
守序还从没带人做过赔本的生意,如果就这样回去,品牌就保不住了。
守序笑了笑,“鞑靼人带着尼古拉班师回北京,现在有个机会,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卡尔朗格曼来了精神,“阁下,是什么机会。”
守序举起教棒,走到身后的大幅台海地图前,他先在金门、厦门地区画了个圈。
“漳、泉、金、厦,现在由一群惊弓之鸟的郑藩水师占据,他们船多兵多,我们不去管。”
闽南太乱,闽北就不同了。福州未交战就投降了鞑靼人,当地依旧很和平。
守序的教棒在福州重重敲了几下,“闽江口,福建省的首府,海上几无防御。”
福州是福建纳税额度第二的地区,第一是建宁府。可那毕竟是省会,全省资源汇聚的地方。
军官们一听有钱,兴致高涨起来。
梅登咳嗽了一声,“先生们,我们并未与鞑靼人进入战争状态。没有元老院的命令,贸然进入中国的省会有一些手续上的问题。”
“元老院算个……”有人下意识就想骂,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悻悻坐下不再说话。
见军官们都有些不甘心,守序嘴角含笑,“也不是没有办法。台北有些中国军队,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守序指的是尚留在台北的登州兵和贵州兵。
梅登轻轻说了一句,“我们投票吧,按老规矩来。”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在座的军官都是来自加勒比海的老船员。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同样的笑容。
……
十几天后,台北府完成作战序列编组。
海军出动拉斐尔号、基隆号及5艘护卫、通报舰。
南海号和其他战舰留守。
陆军台北营出动300人,本土志愿部队420人,抽调台北各县警备队600人。
野战炮兵2个连,4门6磅炮,6门4磅炮。
要塞炮兵1个连,3门12磅炮。
并卫生通信工兵勤务部队共1600人。
两部明军一共有1400余人,联军共3000人。
菲尔霍夫和阿勒芒很绅士地将出战的机会分别交给了卡尔和托马斯。
梅登选取台北完成船舵改装,最适合远航的64艘运输船,并剩下的本土广船组成运输船队。台北总督熟悉福建形势,与守序共同搭乘拉斐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