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日,抵死却之,城幸得完。上已入武冈州,为刘承胤挟之而行,我尚以督师留守桂林。上质地甚好,真是可以为尧、舜,而所苦自幼失学,全未读书。
……我忙着身,忙着心,遂不暇转念及他,一似有类麻木者,然合着眼时,又何夕不在家乡?何夕不与儿女骨肉相聚、相见也!然我发愿,若世界不翻转,我誓不还乡。我既身以许国,自应不复顾家。”
……
写完家信,瞿式耜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打开一同寄来的密信,来自老师钱谦益。
钱谦益信中数百言,绝不道及寒温家常。钱谦益自北京南返后,全身心投入了复国大业。他利用显赫的身份,串联东南义士。在舟山沈廷扬,学生郑成功和瞿式耜之间密信联络。建虏很多高官都在给钱谦益做掩护。
信中,钱谦益给瞿式耜分析了复国的“全着、要着、急着。”钱谦益远隔万里,这封信实际上是写给永历皇帝的,信中钱谦益还兴奋地透露,他成功策反了建虏苏州提督吴胜兆。现在江南空虚,吴胜兆所部是建虏在江南最大的一只野战部队。金山等地的残余明军势力也一同参与进来,沈廷扬答应率舟山明军在海上接应。一旦起事成功,东南半壁将为止震动,光复南京也不是奢望。
瞿式耜将内容牢牢记在心里,用烛火点着了信纸。这封信实在太重要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只有烧掉才保险。
摊开空白的奏折,瞿式耜将钱谦益的报效之情上报给皇帝。
……
广西,梧州府。
广西巡抚曹烨伏跪道旁,五体投地,抽泣着说道:“烨不知天命,未能早早投效将军,惹来将军对梧州发怒,都是我的罪过。如果将军觉得被俘诸军罪在不赦,那也只能任由将军处置。如果天幸能得蒙将军开恩,保住项上人头,烨当改过自新。一切都依赖将军的恩典。”
李成栋心情挺好,到目前为止他在这次广东战役中既未屠城,也未杀降。
“起来吧,你不会死。”
曹烨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只敢看李成栋的马腿。
远处街道传来一阵骚乱,成栋皱眉,对养子李建捷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建捷答应一声,催动战马赶向事发地点。
很快,李建捷抓住一人回返,奇特的是一只拖在地上的硕大木龟。
“父亲,就是这厮在捣乱。要杀了吗?”
成栋低头看过去,只见龟壳上写着两个大字,“曹烨。”
李成栋觉得颇为有趣,“你是谁?”
“苍梧县令,万思夔。”
“本地父母官啊,你为什么要做这只乌龟?”
万思夔气鼓鼓地道:“半个月前,我就做了这只木龟。让人在梧州大街上拖行,上书‘投降者似此。’既然有人要做这乌龟,我可能要满足他啊。”
曹烨在一旁听了,尴尬万分。
李建捷大怒,抽出佩刀就要动手。
“住手。”
“父亲?”
李成栋带了带马缰,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算了,放他走。”
李建捷愣住了。
李元胤暗叹一声,拔出刀隔断捆绑万思夔的绳子。
万思夔有些踉跄的身影消失在苍梧街头,李元胤回过头,义父李成栋的眼神有些游离。
挥手赶开曹烨,李元胤问道:“父亲,我们接下来该向哪里进军,桂林还打不打?”
“佟养甲来信,陈子壮、张家玉和陈邦彦起兵包围了广州,他快扛不住了,让我们回去救他。”
李建捷很诧异,“父亲,前锋骑兵回报,桂林十分空虚,我军指日可下。夺下桂林,抓住永历,您就能建不世奇功。”
“建捷,”李元胤打断了义弟,“永历皇帝没在桂林停留,半个多月前就去了武冈,那里是孔有德的攻击区域,不关我们的事。”
李建捷是员勇猛的骑将,刚从前线回来,很多事不知道。
“就算那样,桂林也是省城,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吧。”
李元胤想了想,“父亲,建捷说的也对。我们用打桂林的名义撤慢一点,佟养甲只有300兵,说不定他就……”
“呵呵,”李元胤笑的有些诡异,“到时,两广总督一职,除了父亲又有谁能做?”
成栋带了带马缰,“不可乱说。广州是我军根本之地,不容有失。派人告诉杜永和,让他带兵殿后,我们先走。”
……
梧州府,岑溪县北陆镇。
神电卫指挥同知陆展陆空海骂骂咧咧走回自己的营堡。
战略要地藤县的守将杨陆一弹不发投降了鞑子。
鞑子总兵杜永和没沿西江干流去浔州打陈邦傅,却沿容江上溯奔岑溪来了。
杜永和遣使招降,被丁魁楚拒绝。
陆展知道杜永和为什么来打岑溪,半个广东省去年的赋税银和丁魁楚贪了那么多年的银子都岑溪。陆展不知道具体数字,但至少有几十万两。
杜永和这是奔着银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