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南流江略好,顺流而下,航速比较快。
守序搭乘的座船比合浦搭乘的那艘条件差了很多,他的卫队只剩林出勇率领的20名本土和切支丹士兵,挤在了一条船上。
北流江两岸座落着很多废弃的城堡遗迹,守序拉开望远镜看过去,有些废墟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
谢元汴与守序同乘一船,介绍道:“大统制,那些是前代的驿站,最早的出自汉代。”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锦绣江山最能惹起人的感慨之情。
守序放下望远镜,久久不语。
船队夜宿容县。
谢元汴道:“请大统制给我派100个兵。”
“梁也要兵做什么?”
谢元汴一笑,“搞船。”
在珠江水系作战,船永远不嫌多。远征军的汉族士兵大部分出生在海边,从小风里来浪里去,他们都会操船。
守序有些好奇,点起100兵随谢元汴下船。
容县是个小城,从水码头进城到县衙距离很近。谢元汴敲开县衙大门,拿出兵科都给事中的朝官派头,盛气凌人地让知县钉封船只,出丁出粮。
知县叫苦道,“本县地狭民贫,实在无力支应大军啊。”
谢元汴冷笑着道:“贵县只知道有百姓,不知道有上官吗?”
知县快哭了,力陈困苦,“下官不敢,本县秋粮刚解交府城,下官有心也无力。”
“秋粮已解,贵县不会劝捐摊派吗?这是勤王的大军,湖广战事紧急,行在安危呼吸。与其一省一府哭,莫如一县哭。”
守序旁观没有说话,有些感慨。容县一年正赋折银1637两,确实穷。
作为对比,苏州府长洲县一年正赋折银212934.76两。不含商税杂项不含加派。算上商税,苏州就更多了。同为一县,差距简直天壤之别。
广西与江南经济发展当然有极大差距,可也没差到这种份上。明朝对江南的压榨实在过甚,两广的税赋轻得多。南天第一雄郡广州府一年正赋折银不过103431.5两,不到长洲县的一半,相当离谱。晚明广州下属16个州县合起来经济不如苏州半个县,这能信?
很多人都说江南偷税漏税严重,可明朝的条鞭全国也就只能征收至七八分,江南与其他地方没有区别。欠税多因为江南的税收总量大,同样的比例下来,数字就显得很扎眼。所谓的江南士绅不缴税导致明朝财政崩溃是不存在的。
谢元汴给了三天时间,硬逼着容县知县钉封36艘船,出200夫役。在县境内搜刮了600多石粮食。
北流江偏僻,谢元汴仗着官衔和士兵的刀一路搜刮到藤县。船队进入西江前,略作修整。
藤县在北流江注入西江的江口左岸,江口宽度只有150米。在藤县东城墙上架炮,江面甚至处于佛朗机的有效射程内。
张时杰道:“在江口东岸筑座堡,拉起横江铁锁,敌军的船就进不来北流江了。”
守序放下望远镜,“是,那将逼迫敌军只能攻城。”
围困其实也行,敌军可以把炮运到县城背后,同样封锁北流江面。藤县可以拖时间,很难长期坚守,不过守军即便不敌,也有机会从城北的西江撤走。
张时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守序没在意。
离开藤县,船队进入珠江干流,江面往来的帆影多了起来。
船队此时有2200官兵,500夫役,搜集到1300石粮食,160多艘大小舢板。
永历朝廷实际控制仅有两广,西江是联系两省的大动脉,战争造成商业衰落,但战争本身同样需要输送大宗物资。如今航行在西江上的船只,多数都有武将们的背景。谢元汴在北流江内刮地皮,也是因为他知道兵科都给事中的牌子在西江上就不好使了。
船队低调地停在梧州水码头。
梧州是重镇,桂江在此汇入西江,两广核心十字路口。
远征军在此等待桂林留守瞿式耜的命令。琼州明军军纪比其他明军好多了,官兵驻扎梧州城外,少有打架斗殴抢劫事件。张时杰将犯事的几个刺头在水码头就地正法,引来百姓的叫好声。
张时杰手上现在有近3万两白银,其中2万来自卖盐的收入,其余的钱大部分是琼州给的开拔费,小部分是搜刮得来。
成栋反正后,广州粮价从5两降到3两1石,广州经济作物多,粮食需要广西接济,梧州就是向广州卖粮的十字路口。湖广打得不可开交,瞿式耜在各地征粮输送前线。尽管秋粮上市,粮价却没有下降,梧州市面的粮价依然徘徊在近2两银子1石。
守序让张时杰拿钱在梧州购买粮食。乱世中,粮食比钱重要,手中有粮心中不慌。1万石粮食正常时候也不过2500士兵吃1年,买完粮食,张时杰就只剩1万两白银了,那是他最后的储备,轻易不打算动用。
瞿式耜派他的三子瞿玄镜带来命令,基本答应了守序的要求。老瞿全家都在联邦控制下,这点小事也就是顺手而已。他只是将瞿玄镜由武官改为文资,任命儿子为张时杰的监纪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