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赣州,夺下了对后来局势发展影响深远的要塞。
绿营分散驻扎在各个汛地,弹压地方。绿营不仅是野战部队,那只是绿营诸多属性中的一个小方面。更多时候,绿营兵是维持治安的警察、整修河道的杂役、做点小生意的商人。
每逢战事,皇帝老儿发下出征行装银,从各个汛地抽兵,这里抽4,5个兵,那里抽7,8条枪,凑个2,3千兵,这就是大军了。
山东绿营在鞑靼人进攻南方的战事中经常被抽,尤其以运河沿线战斗力略强的部队为主。这样在军饷分配、战后补充上,山东巡抚、总兵们肯定优先考虑西面的野战部队。
登莱三营长期拿不到足额军饷,生活很苦,病亡逃亡也得不到补充。登莱巡抚被裁撤后,沿海绿营兵没了帮他们说话的人,生活就更苦了。
绿营战兵足额拿饷,一年也只有24两银粮的收入,这只能勉强维持全家人温饱,他还要从这些收入里面拿钱出来购买军服、火药应付日常训练,完全不够花。
登莱这3个营剩下的兵力不足1644年设定兵额的一半,只剩下3,4000人。就是这点兵,还要分散驻扎在大半个胶东半岛的汛地上,这个烟墩两三个兵,那个所城二三十个兵。
这肯定不够,所以山东维持面上的海防依然要靠卫所。
明朝后期有2大毒瘤,宗室和卫所,所谓文官士绅与这俩世袭贵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明朝在卫所世袭军官身上消耗了无数社会资源。
卫所世袭军官家族既有人继承军职,也有人考科举做文官,同时掌握地方文武大权,形成一个可怕的卫所士绅体系,这些卫所军官家族优免徭役不纳田赋,山东更是全免徭役。
如山东成山卫,这个最小的卫竟然有高达17个世袭指挥。
朱元璋设立卫所时说的养兵百万,不耗百姓一文那是彻头彻尾的扯淡。
边疆地区有分地的空间,但内地、沿海卫所只有很少的地能用于耕作,卫所从一开始就依靠地方截留银粮养兵。
百姓何辜?哪里养得起那么多贵族。
朱元璋、朱棣留给后人的卫所军户既是明朝的统治基础,也是灭亡明朝的根本原因。
明朝后期既要维持镇戍制下的野战部队,也要维持卫所世袭军户,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崇祯帝大约是看明白了这个问题,历代明皇,也只有崇祯有胆子对卫所特权开刀,某期进士,他未录一个军户,但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鞑靼人入关,他们不用背负明朝的包袱。但卫所积重难返,改起来很复杂。
鞑靼人整理全国卫所大体原则为取消卫所军事功能,军户改屯丁,世官改流官,军户小兵成为佃农,不再是世袭军官的农奴,如民户一般纳粮征税。原本供养卫所的地方截留银粮上缴中央,只此一项,就给鞑靼朝廷带去1000万两的中央财政收入。
鞑靼人考虑到实际困难,所以在顺治初年整理改革全国大部分卫所后,依然保留了山东海防卫所部分军事功能。威海、成山、大嵩、靖海、灵山、鳌山六卫仍然像在明朝一般享有特权,不纳税不服徭役,录取生员、举人名额比民户更多。
鞑靼人后来也想把卫所全撤空,但阻力太大,撤不动。
山东文武,半个省的士绅全反对撤卫所。
军户考科举有优待,卫所士绅自然在地方有很强的话语权。(最后终结卫所的是雍正那个愣头青,他下决心用杀头相威胁,才把山东沿海六卫撤干净,军户改平民,照常纳税。)
当年明军水师黄蜚率领登州数万军民泛海南下,撤空了登州城,但他不可能撤空胶东地区所有军户。这些剩下的军户成为鞑靼人在山东海防重要组成部分。
用鞑靼军官的话说,边海屯民与州县相隔较远,与卫官亲近,偶有汛防不及之处,卫官传呼,屯民立应,大有益于海疆。以绿营汛兵为核心,有事命卫所守备千总召集屯丁民壮上城固守或是协助缉捕,这确实是不错的做法,但这只能应付小规模的海盗侵袭。
鞑靼人此时尚未在全国修建澳门式海防炮台,海防设施依然是明军遗留下来的那些工事。鞑靼人在登莱二府沿海6卫一共有100座炮台,这些炮台全是在卫所烟墩基础上略加改建而成,并非永久式的炮台工事。
所谓炮台不过一个三层高的夯土堆,墩台下有3间营房,顶上有间挡雨的木制茅草亭。
按编制,每座烟墩炮台需要5名绿营兵驻守。这种海防设施就是做样子给不懂行的上官看的,因为军饷不足,墩台平时只有1,2个兵看门,营房是空的,无人驻守。如果有上官来巡查,才会派人去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