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江将玉林盆地切成两半,盆地广而平,水迂回而不深。
走出河谷地带,除了一些零散分布在盆地中的丘陵地带,有很多便于骑兵冲锋的平地。
当钟文信的先头营爬上最后一道岭线,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几乎布满了整个玉林盆地的鞑靼战旗。
在山区作战的最后阶段,能明显感觉到敌军抵抗出现了松动。
一方面,这应该是因为鞑靼人抽调了相当一部分兵力投入在北流县,试图重新打通水运。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摆在钟文信和李来亨的面前,望远镜中,敌军甚至让开了河谷正面约7公里的战场,只余下游骑。
李来亨仔细观察后说道:“济席哈是想与我们在平地上决战,好投入他的骑兵。”
钟文信抚着剑柄问道:“公爵阁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切断了敌军补给线,导致鞑靼人兵力不足挡不住我们的进攻吗?”
李来亨摇摇头,“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但我感觉鞑子没有使完全力,他们的退却,更像是一种诱惑。”
“我不明白。”
“这只是一种直觉,我与他们战斗了18年。我猜测,虽然北流江的水运被切断,鞑靼人储存在营地中的物资依然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也足以与我们打一场决战。”
“是,公爵阁下,这很合理。”
钟文信决定把其他的疑问留在心里。
“拿地图来。”
李来亨一挥手,身后穿着全幅半身甲的骑士就地展开战场的大幅地图。
自南宋起,玉林便发展成广西的商贸中心,是广西重要的食盐转运河港。
玉林州城向北有两条路,一向东北,经北流江顺流去梧州;一向西北,走陆路经兴业去贵县。
李来亨解释道:“在山区战场,鞑靼人的长枪加火绳枪的大方阵完全无用,而我们的燧发枪兵可以很灵活地以连级队形投入战斗,或是依托地形对射,或是上刺刀肉搏。鞑靼人被你们的榴弹炮和线膛枪打惨了,对射中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在前面的玉林平原,他们有充分经营的野战筑垒阵地,模仿西班牙人的方阵也可以充分发挥威力。”
钟文信笑了:“济席哈难道认为在平地就有机会了?明明山区对我们的步骑炮联合作战才是障碍。”
“可是你只有4个步兵营,全部展开也只有不到1公里的战线。敌军有现成的坚固筑垒,而我们很难继续采用小规模的部队迂回穿插,在这种战场下与鞑靼人战斗,我们的优势并不明显。”
“公爵阁下的意思是?”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最起码是要给玉林城解围,所以济席哈可以用少量的兵力,凭借营垒和大炮在正面阻击你的进攻,然后用隐藏在那些山谷、丘陵之后的预备队打击进攻队形的侧翼。”
钟文信点点头,“树林或者山谷藏骑兵,在军校我上过这节课。”
“鞑靼人在辽东战场惯用的招数。”
“那我们怎么打?”
李来亨想了想,“我们等等,先与玉林城建立联系,同时派山地步兵向两翼作进一步侦察,主力暂时停在这里修筑阵地。”
“是,阁下。”
李来亨幽幽道,“这就像打牌,牌局的前半段济席哈经历了种种不顺,但他手上还有很多大牌,甚至王牌,他会想着在合适的时机和场合,一把all in。我们切断北流江的水运,挺进到玉林盆地边缘,等于掀开了四张公共牌,现在输赢取决于我们和济席哈的底牌,以及最后那张公共牌。”
“最后那张牌,您是指什么?”
“南宁战场。”
……
解围部队暂时停在河谷地带出口,占领几座丘陵,设立阵地。
战线最北面的丘陵距玉林城直线距离17公里。通信兵在山头架起通信杆,与玉林守军建立目视信号联络。
让解围部队欣慰的是,玉林城尽管已经千疮百孔,可守军还坚持得住。
玉林要塞是6座锐角棱堡构筑的实心大星堡,配合独立的半月堡、三角铳台,以及复杂的水渠、壕沟、树林组成的防御体系,外围有一层防炮土堤。
要塞如今才被鞑靼人剥掉外围的一层,主体星堡依然完整。
守军兵力接近一个半练军镇,配上民兵壮勇超过5000人,尽管过去半年的战斗损失了千余人,剩下的兵力依然足够覆盖大部分阵地。
对这样的堡垒工事,鞑靼人要么用大量重炮把城堡轰垮,要么围困至城内断粮,要么期待守军主动投降。
岳乐把大部分红夷大炮带到肇庆前线,留给济席哈的炮只有50门,在之前在南流江河谷的战斗中,鞑靼人失去约20门火炮。
炮兵实力不足,是敌军较为明显的一个弱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负责打通交通线的大同镇总兵彭有德几天来一直难有寸进。
即便山西绿营顶着北流城外炮兵阵地抵近土木城墙,也总是被密集的排枪和轻炮火力轻易打退。
敌军松散的火绳枪和冷兵器攻击队列,在守军燧发枪战列面前,火力显得很孱弱。
敌军的兵力是有优势,但在重点突破地段,北流支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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