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拥立天聪汗的子孙,三死而不辞的鳌拜,真的是你么?”
“怎么不是?”
鳌拜端着杯大喝了一口,略得意的看了眼元吉,恶狠狠道,“鳌拜不是鳌拜,岂不是让多尔衮做了大汗,让你做了台吉?”
“得了吧,多尔衮要真想坐大汗,你拦得住?咱满洲从来就是议政王会选,岳乐不还差点登基么?我若欲做台吉,选就是了呗,代善,豪格,多尔衮,阿济格,又不是没选过!”
皇太极就不是真名,是乾隆时候才定的汉名,是从满蒙语“浑台吉”来的,“台吉”是称号,大汗继承人,选帝侯的意思。
满洲贝勒基本都是台吉,至于谁能接大汗位?超级女生一样,拉票呗!对投票结果不服?忽必烈一样,起兵呗!
反正,大汗只有一个,要么得到最多实力派的支持,要么你实力最大,不服的全拍死!
元吉痞赖劲儿上来了,一脸的无所谓:“鳌拜啊,照你看,多尔衮的文治武功,额耶尔札萨克汗可比?依你来看,我与玄烨,谁做大汗,对满洲更好些?”
额耶尔札萨克汗就是顺治,满洲皇帝对汉地称皇帝,对满洲,蒙古,称的都是汗。
“啪!”
鳌拜狠狠一拍桌,茶杯震的一跳,指着元吉怒骂:“悖主,大逆不道。”
“好,不愧是忠义无双鳌少保啊。”
元吉哈哈一笑,又突然笑容一收,盯着鳌拜冷冷道,“那皇上,为何又要杀你呢?”
鳌拜闻声一愣,正想接茬儿骂的神色一凝,整个人呆住了。
“阿玛。”
屋里的动静引起了外屋的躁动。
外面索额图,郎坦,图尔善与佟国维四个黄马褂,本就绷紧了神经,一听屋里动静,直接露了相,一紧张刀都拔出来了。
同样等在外屋的班布尔善等人大骇,这才发现事情不对,离门帘近的纳穆福更是立刻掀帘而入,进屋看动静。
“出去。”
被儿子的声音唤醒,鳌拜立着的身子轻晃了晃,先是闭了闭眼,之后睁眼抬手摆了摆,“都出屋去,屋前二十步不许留人,不唤,任何人不可擅入。”
“佟国维,巴图。”
元吉同样隔着道门帘子,扬声道,“你们几个跟纳穆福一起出去候着。”
“嗻!”
外屋立刻响起了巴图的应声与收刀朝屋外走的动静,佟国维反是又问了句,“九爷,出什么事了?”
“你看,我的兵与皇上的兵,是不是不一样?你说,打起来他们谁能杀了谁?”
元吉挤眉弄眼的冲鳌拜笑着问,“要不,咱试下?我赌一息之间,我的人就能把皇上的四个大内侍卫杀的一个不剩,就赌你这把枭过张献忠脑袋的解手刀,如何?”
说着,把放在床头一边的解手刀,拿在手里抛了抛,又接住,一脸轻松惬意。
“送你了。”鳌拜一摆手,又瞪了儿子纳穆福一眼,怒斥一声,“滚!”
看着屋里古怪的氛围,纳穆福咽了口吐沫,被骂的一低头,掀帘退了出去。
少时,外屋响起了纷纷朝门外走的动静。
“九贝子方才所说。”
鳌拜叉腿坐在了桌前的木墩上,盯着元吉,缓缓开口问,“皇上要杀奴才,是何意?”
“皇上亲政了,你还霸着顾命的责,皇上当然想要你的命啊。”
元吉低着头,拿解手刀当指甲钳用,小心修剪着指甲,时不时吹两口。
“奴才受先帝托付……”
鳌拜浑厚的男低音方一响起,就被元吉懒洋洋的声音打断,“行了,你怎么想跟我说不着,多尔衮当年也是为了福临好,不耽误福临把多尔衮的墓刨了。”
鳌拜激昂的声音顿消,沉默了下来。
“多尔衮登汗位,比福临上去,对咱们满洲更有利。”
元吉抬头说了句,见鳌拜又瞪眼,一摆手,“你别误会,你干的没错。除了社稷,还有亲疏,还有忠义,你受天聪汗大恩,死保其脉,是忠,我也是佩服的。”
说着,又笑道,“再说了,皇帝看的是继统,能力倒是可以放一放。统既然在玄烨身上,我又怎么会悖主呢?我是遵皇上的命,来要你的命呀。”
“来要奴才的命?”鳌拜眼睛一竖,怒气勃发,“何以如此?”
“因为你悖主,大逆不道嘛。”
元吉又低头搓起了指甲,吹了吹,“可能我也是大逆不道之后的缘故,没准皇上是希望我也死你手里,最好咱俩同归于尽,呐。”
说着,从腰带里拿出一方折起来的纸,捏成团朝鳌拜一抛。
“…这是?”
纸一展开就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鳌拜一看之下就愣住了,继而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