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前走,眼看着手上的吊针都要挣脱出来了。
白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啊,我是白安。”
“白安,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接受,但是,那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不,不,有关系的。”白安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白安,我可以帮你离开暗网,给你重新做一个身份,我会把你认作我的女儿,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于慎斋心疼地看着她,其实他不是没有找过白安,但是,顾君儒将所有的信息都封闭死了,不让任何人去打听白海和林柳如的事,他也没办法。
白安却摇头,“来不及了,我也没资格。”
“怎么会来不及,一切都来得及啊。”
于慎斋根本不能想象,白安,对顾枭寒造成了多么难以弥补的伤害。
作为一个企图杀死他和他父亲的人,她哪里有资格?
真是太可笑了。
那些似海浪一般涌上来的闷痛,一阵一阵地涌过她胸口,直到最后形成了滔天巨浪,将白安掀翻在地,她痛到好像,一万支箭呼啸着穿过了她的胸膛。
根根道道,都写着“顾枭寒”三个字。
那些曾经支撑着她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直到回到华国,直到为爸爸妈妈报仇的童年画面,在她眼前迅速褪色,燃烧,成烬。
那些每每将她从梦里惊醒的,一声声的“小安”“小安”都化成了女巫的嘲笑,和魔鬼的尖叫,变成了最恶毒最残忍的诅咒,要将她撕裂开来。
那些自以为是的仇恨,莫名其妙地愤怒,荒诞可笑的坚持,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她这个人,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白安!”
于慎斋眼看着白安慢慢跪倒在地上,一点点蜷缩成一团,鼻腔和口腔里溢出血丝来,惊诧地抱住她,“白安!”
青鸦闻声赶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这看上去……有点难办啊。”
“您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她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雪雉苦笑着说,“现在你告诉她,她根本无仇可报,甚至报错了,将恩人当成了仇人,你杀死了她。”
“什么?”于慎斋没想到是这样,震惊不已。
“白安死了,现在只剩下白隼了。”雪雉看了一眼墨鹰:“你开心了?”
墨鹰不说话,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看着蜷缩在地上仿佛正在一点点死去的白安,有一些很奇怪的情绪涌过心头。
那种情绪是细细密密的痛感。
“于昭良!”于慎斋喊了一声,叫住正在鬼鬼祟祟要偷偷去打电话的于昭良。
“啊?”“不要通知顾家,顾枭寒不会杀她,顾君儒和余颂仁未必不会。你要知道这件事,当初顾路余三人为了瞒下来,费了多大的力气,本质上来说,如果白如夫妇的罪名被坐实
,他们的隐瞒也是在犯罪。”“但我寒哥很喜欢她的哦,如果不说,我会不会太不讲道义了?再说了,以前这个白安恨他们,是因为以为他们是仇人,现在不是啊,干嘛不能好好地回去?”于昭良不理
解。
“她不会去的。”雪雉笑了下,看着白安莫名地淌下泪来。
顾弦越是白安的亲生弟弟,白安的人生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她不会再去毁了小越的人生,所以,她不会去的。
而且此刻的白,一定恨不得将红桃A千刀万剐,她一定要去暗网把这个人找出来,为小越,为顾枭寒,为顾家,为她自己,诛杀红桃A一万次。
“我擦嘞,这什么狗血剧情?”于昭良握着手机,这个电话,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准备一下,回M国吧。”雪雉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以前至少还可以指望白放下仇恨,放下心结和顾枭寒在一起。
现在……完全没指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