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制造着痛苦,想要看到那些女子痛呼求饶的样子。
马湘兰为人四海,对钱财看的淡,待手下的伎女也很宽厚,不少女人愿意跟着她走,因此幽兰馆内养了几十个人。既有薛五这种名声在外的武状元,也有着那种不挑客人,给了银子就可以留宿的寻常角色。
由于天花及雪灾的原因,幽兰馆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书生出手很阔,人又生的不算太糟糕,于伎女而言,就是很好的客人,不少人愿意做他的生意。可这里终究是上档次的地方,不是下等场子,陪坐的几个也大多是有名的诗伎,至少在人前都要维持冰清玉洁的形象。
被这么对待很有些气愤,可是碍于书生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能拼命的抗拒着哀求着,可她们越是如此,书生却越是兴奋。一边制造着尖叫,一边扯开喉咙大叫道:
“薛五儿呢?薛五儿怎么还不来?我今晚上要薛五麻子陪我……本公子有钱了,要点谁就点谁,这里是找乐子的地方,有银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为什么不让武状元来陪我?”
离魏永年最近的一个女子,年龄略大一些,作风也较为豪放。身上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半,依旧强自欢笑道:“魏公子啊,五姑娘最近染了风寒了,没法陪客人,您可昨天前天都是奴家陪的,你不也是很欢喜?我今天继续陪你啊,我也练过武功的,你喜欢看人打功夫给你看,我也可以啊。”
她仗着与魏永年已经睡过两晚关系比较亲近,就主动靠上去亲热,却被毫不留情地推开。魏永年大叫道:
“滚!滚远点!贱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本公子花了银子,买你几个晚上而已,就凭你,也配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撒娇么?我是读书人,比你们这些贱人不知道高贵多少,睡你们是给你们面子,别不懂好歹。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过去你们嫌我穷,都看不起我,连正眼都不想看我,现在我有银子了,你们为什么还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今晚上就是要睡薛五,不管她病了也好,还是怎么样都好,都要来陪我!本公子堂堂宰相根苗,不嫌弃她脸上有麻子,她反倒在我面前端起架子来,岂有此理!告诉她,必须得来!”
即使是清楼女子,被这样骂,也是很有些伤尊严。另一个女子强笑道:
“魏公子别生气么,五姐脸上有麻子的事您是知道的,何必非要她陪呢?她身体不舒服,实在是陪不了客,我们姐妹陪公子就好了。您喜欢谁,就让谁伺候公子,少收您银子就是了。”
魏永年忽然抓起了酒杯,杯中残酒猛地就泼在这伎女脸上,随即将杯子砸了过去。
“贱人!你也敢看不起我!我难道没银子么?我有的是银子,我背后是魏国公府,随便说句话,就能把你们这里买下来烧掉。有麻子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娘子脸上也有麻子!我得先习惯跟有麻子的女人睡觉,才能当好她的相公。你们说,这个道理是不是很正确!我找薛五陪我,魏国公是不是要支持?你们难道敢和国公府对着干?有病?我老婆也有病!天花啊!你们听到没有,天花!我将来要和一个得过天花的女人做夫妻,现在先找一个得过天花的女人陪我,有什么不对!”
走廊里,马湘兰与薛五透过窗纸向屋里看着,薛五皱皱眉头,马湘兰道:“真没想到,魏国公千挑万选,最后找了这么个女婿,也算他倒运了。这么个宝货啊,真是够要命的。如果不是背后有魏国公在,我就让人丢他出去了。”
薛五笑了笑:“丢他出去这种事,我一只手就可以了。大不了抓我进衙门,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妈妈你不能跟着我受牵连。”
“别说傻话,什么叫不想活了。不就是入了教坊么?你看我,陪了那么多男人,不还活的好好的?你跟我不一样,好歹还没弄脏自己,上岸还来得及。这魏公子怎么说也比黄太监那干儿子好对付,咱不怕他……这杀才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在老娘场子里砸东西!”
房间里的魏永年,这时已经开始抓起桌上的东西向那些伎女砸过去。不管再怎么想挣钱,也犯不上拼命。在一声声尖叫中,女人们四散奔逃,有的光着脚,有的衣服都没有系上,就向着门外跑。
薛五苦笑一声,“我看他也不比黄少爷好惹多少,让姐妹们为我受苦了。算了,我进去吧……”
马湘兰面色一沉,语气也严厉起来。“你敢?我和凤老为了你费了多少气力,就是让你陪个穷酸?让他砸,有本事就让他把这烧了,我回头去找小公爷说话。”
“我……陪不陪其实都没区别。”薛五目光黯淡,“反正将来没人相信我是干净的。我记得妈妈总是教那些新人,闭上眼睛,就当被狗咬一口。这书生看着文弱的很,大概这一口咬的不会太疼。”
“我那是骗人的话,你也真信啊。下了水就没法拧干了,哪能这么儿戏?不就是个醉鬼么?我对付他。”
这次却是薛五阻止了她。“妈妈……你……”
“我什么我?我马四娘玩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就这样的我两下就收拾了他,你回去坐着,我把他放躺下回房,咱两还能把那盘棋下完。他无非就是那天丢了脸,想要折辱咱们一番找面子,我就让他打骂一通,又能怎么样?做了这么久,又不是没接过疯子的客。对付这种人得老将来,你们这种雏没用的。”
薛五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就在僵持间,一个茶壶走过来,在马湘兰耳边嘀咕几句,马湘兰神色一喜,朝薛五道:“这才是你该应酬的客人。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或许今晚上你真得被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