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船队这次损失的财物其实并不多,固然有船被烧坏,一些布落水,一些布过了火,但是整体而言,损失额度并不太大。毕竟盗贼的攻击目标不在于抢布,些许棉布的损失对于杨家这种大商贾来说还接受的了。真正的损失,还是来自人员的伤亡。
这些盗贼手段毒辣,除了对杨世达手下留情外,对其他人下的都是杀手。杨家人因为喝多了酒,武力大为削弱,交手时很吃了些亏。护院仆人乃至掌柜伙计死伤达数十人之数,光是抚恤金,就要赔出一大笔。
杨世达被抢救苏醒之后,再不复前几日那般得意神色,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死伤这么多人,无疑是个大纰漏,怎么压也是压不住的。再者这次随行的掌柜、大伙计,都是商铺里精明强干,有工作能力的员工,算是这个时代的白领精英,他们的死伤于杨氏商业帝国来说,损失没法估量,于未来的生意也有着巨大影响。
凤鸣歧主要是保物不保人,再说这个时代镖局没建立起来,两边的保护协定制定的也很粗糙,更多时候是靠信誉和关系来判断是非曲直。即使赔偿,也是就物品损失赔偿金银,于人员这种无形资产,凤四是不负责的。这部分损失,只能杨家自己吃下。
死者的尸体要处理,伤员也要请医调治,范进指导着护卫们,对伤员实施紧急护理,包括清洗伤口,紧急消炎以及伤口卫生之类的知识。罗武在旁跟着忙碌,边听边默默念叨着,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
范进发现,他在仆人里地位颇高,杨家的下人和护卫对他都很是尊敬,算的上言听计从。这种显然不是来自于其身份带来的权力,毕竟他只是个护卫不是管家或是家中的高级仆人。
罗武解释道:“小的是杨家的奴仆,跟这些弟兄其实差不多,大家都是做奴仆的,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日子才过的下去。为了守望相助,我们大家立了个会,叫做乌龙会。我们南方话,称奴为鼻,我是江宁乌龙会的一个鼻头,所以弟兄们捧我。其实这不过就是一帮穷人互相帮衬过关的会,不上台面,让范老爷笑话。真有事,还是得听主人家的,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喝那么多了。是我不好,没能护住弟兄,死伤这么多,这下回去,二爷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范进也估算的出来,死伤几十人,这在一个商人家庭来说,绝对是大事件,杨家这笔生意肯定要折本。他去探望了一下杨世达,发现对方情绪还是没从那晚的惊吓中走出来,人没有精神,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薛素芳回来之后,就向范进提出,要把桂姐从杨家买出来,不再受杨世达摧残。这在平日是很难谈判的事,但是眼下出了这么多事,杨世达也没心思在和桂姐厮混,只简单交涉一番,再由范进垫付了桂姐所欠的债务,人就得到了释放。
重又得活的桂姐自是感激,人便跟在薛五身边,临时充当其丫鬟。经过这番生死搏斗,凤鸣歧这边的人对范进看法都不错,尤其是他关键时刻能上船救薛五。一干弟子门人,也有些对薛五这个师妹有些想法的,大多忌惮于皇恩厚父子的势力,如果是私下往来自然没有问题,娶回家里谁也犯不上。少有几个敢娶的,在昨天晚上那个环境下,也不大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把师妹救回来。
江湖中人,总归还是比较崇拜能打胆大的人物,经过这番打斗与营救,对范进这个书生,这些人多了几分认同感与崇拜,与他们打交道更是容易。凤鸣歧把镖局的构想说了之后,几个弟子就更对范进恭敬有加,毕竟这个机构是为武人量身打造的,与范进处好了关系,将来才能从他那得到更多有利于武人从业的机会,财神是没人愿意得罪的。
一队官兵开来,与杨家这边打过招呼,随后又讨要了人犯,继续追下去。杨家有黄恩厚的关系,罗武又送了些钱过去,带兵官并不难打交道。
几句交涉下来,大概得知,有人给上级发了话,需要官兵来保护这支船队在这一段水域的安全。可是过年期间,军卫的军官都去喝酒赌钱,没人愿意吹风受罪,只派了几个兵看看,见没事也就放心了。等到听说船队遇袭,再集合队伍赶来,就什么都耽误了。
由于这事是谁的命令,又是什么关系还都搞不清,这些官兵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现在只能是想着把这伙盗贼铲除,将功补过就是,没人太把这事当回事。
等回到舱里,将这些事于张舜卿说了之后,范进问道:“会不会是知道你在这里,派来保护你的?”
张舜卿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这种事不像是地方衙门做的,确实像是来自上面的一句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下面的人就不知道具体的尺度,于是不当一回事。否则的话,昨天晚上就不至于要范郎亲手杀贼,更不用你去驾船救人了。”
范进笑着揽着女子纤腰道:“我都说过了,我不会……”
张舜卿拦住范进的话,“退思想说的,妾身都明白。我也想过了,总归薛姑娘于我有旧,不能看着她被一群狐群狗党毁了。范郎把人救回来,算是有情有义,我自是双手支持。自古篱牢犬不入,只要我这里把篱笆扎得紧紧的,什么狐狸也溜不进来。”
范进苦笑道:“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人沿途保护,会不会看到我们一起在甲板上看风景的样子。”
“看就看到了,光明正大,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进了京,我也会向父亲禀明一切,身已属君,此心无悔。天下才俊无数,妾身非君不嫁。夫妻恩爱,与他人有什么相干。”她将头靠在范进肩上,脸轻轻蹭着范进的脸,“范郎,你昨晚上忙碌一夜,一定累的很了,妾身服侍你休息吧。”
“恩,你也等了我半夜,又不比我身体好,赶快睡下才是道理。”
白天里,两人自是不好做什么,甚至连衣服都不能脱,就这么抱在一起相拥而眠。张舜卿抱的格外用力,死死缠住范进,在他耳边道:“范郎,都怪你不好。现在你不抱着我,我就睡不安稳,你说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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