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胆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旁一个男仆怒道:“贱人,到了此时还敢放刁,来人剥了她的衣服,看她还凶不凶!”
对于这位赛贵妃有所贪图的仆人并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碍于身份差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或是幻想着宋氏的样子放手铳。此时终于有了以偿夙愿的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已经有人向前伸手,一个女镖师挥拳打开,更多的手伸了过来,宋氏大声吩咐道:“杨家的女人,准备上路了!就算是死,也得对得起自己的名声!你们这些女人,给我动手!”
“说得好!”
一声喝彩穿破雨幕送入耳中,随即又是几声拍手声响起,这不合时宜的声音,让那些仆人的动作为止停顿。随后就听到阵阵尖利的竹哨声响起,还有人大喊道:
“我们是上元捕快!你们这些人把手放头上,靠墙蹲好,谁敢反抗罪加一等……”
喊话的人大概也觉得这种台词非常羞耻,喊的声音不大。可是那一声声尖利的竹哨,依旧穿破云霄刺人耳鼓,紧接着就见几十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直闯入内宅来。此时一道闪电落下,照亮这些人的容貌,一个杨家内眷惊呼道:“鬼!有鬼!”
“别瞎喊,那是夷人!”宋氏呵斥着那妇人,表面上冷静若常,心里却已经开了锅。这些高大的夷人对她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奇怪。这些年做生意也不是没和夷人打过交道,不管样子多怪,也总归是人。真正让她激动的,则是这些人的首领:范进。
范进周身冠袍齐全不怒自威,毕竟这是个怕官的年头,老百姓见到官员,自己先就减了几分胆量。何况范进在江宁素有人望,身后又带了大批扈从,这些仆人见了他,多少也是有些胆颤。
在范进身旁,一个婀娜少女打着伞,面生的很不曾见过。另一边一个高大威武的老者陪伴在旁,正是江宁城内大名鼎鼎的拳师凤鸣歧。而在他们身后,除了夷人,还有几十个头戴斗笠的上元公人。这些公人一手提铁尺,一手持盾牌,边向钱前进,边用铁尺敲击盾牌,发出阵阵整齐有序的啪啪声,如同某种号令。而他们的步伐也随着这种有节奏的声音而前进。
“杨家的老太爷不幸过身,杨二哥又卧病在床不能视事,本官本以为杨家接下来群龙无首,生意不好做,很是放心不下。现在看来,倒是本官多虑了。”
范进大声说着,易筋经气功催动之下,声音仿佛黄钟大吕,不管是这些仆役还是杨家的女眷都能听得清楚。
“宋夫人有胆识有谋略做生意厉害,这是江宁城里公开的秘密,但只有这些,只能说是个不错的商贾,距离个合适的当家还差得远。直到方才听到宋夫人的话,我才确信夫人是个合适的当家。一个当家人除了有本领,最重要的是有担当,有事情可以走到一家人前面,替家里人遮风挡雨,乃至挡刀子也不皱眉头。惟有这般担当,才够资格做当家。各位夫人,范某没说错吧。”
看到他身上的官服以及带来的人手,杨家的女人终于看到了救星,有人竟是不顾体面地冲出保镖组成的人墙,向着范进那里扑过去。毕竟那边男人多些,看上去还安全。
“太爷救命!把这些刁奴全都捉起来!”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叫着,范进倒也不拒绝她们,任这些人来到自己身边,只有宋氏一动不动。
那些仆人见到官府的人以及夷人也有些乱,尤其这些官差走路的模样跟平日大不相同,摆出来的阵势生平未见,就更是慌乱。那小厮道:“你……你别吓我们,我们阿鼻比你们官差多得多,你少多管闲事!我们只找主家算帐,与他人无关,你要胡乱出头,别怪我们不客气!”
范进看看这小厮,一手撩起官袍下摆,向着他走过去。
“哦?你是说要对本官不客气么?那本官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客气法了。你看你手上有刀,本官的心中有规矩。你说说看:是刀厉害,还是规矩厉害?”
他说话间已经从宋氏身边走过,来到那小厮面前。小厮既紧张又有些愤怒,单刀来回摆动着,“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不怕?这可不大好,人总该怕些什么才是。比如怕规矩!”范进说话间已经伸手抓住小厮的手,身旁的大汉想要救援,却被凤鸣歧随手一击就打飞出去。
“怕官府……”
手一折之间,单刀已经落入水中,人却被拖到范进面前。
“怕律法……”
范进的双手从小厮的肩膀向下做了个捋的动作,骨头碎裂声响起。
“怕主人家……哪怕怕鬼神,都没什么问题。什么都不怕,这问题就比较严重。你们什么都不怕,就没什么可以约束,接下来便可能为所欲为,失去顾忌。今天你们因为不满意对主家拿刀,明天就可能以同样的理由向朝廷举刀。所以对你们这种人,本官只能:严惩!”
范进的拳在小厮胸前猛力一捶,小厮的身体就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出去。身体的姿势非常奇怪,不像是正常人可以做出来的。从姿势上大概可以看出,其四肢的骨头遭到了极大破坏,多半已经折断。
伴随着倒退的身形,小厮张开嘴巴,一口暗红色的血喷到雨水里。范进却已经不看他,而是转过身来到宋氏面前,“今天雨大,宋夫人身娇肉贵,淋湿就不好了,有话回房说。上元公人!”
上元的衙役高声道:“属下在!”
“把这些背主的恶奴与我拿下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