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方成,此茶味香甜,有养阴止躁之功,道家常以其养生。”
“先生博学,晚生拜服,”乐范躬身一礼,随即说道:“然此茶也同样生于山巅,奈何没有涩味?”
柳寒心里冷笑,前段时间与张梅开茶馆,为了掩饰身份,特意找来茶经细读,以他宗师的修为,只看一遍便全部记住,以前不过是想掩饰身份,没成想居然在这用上了。
“阳春茶长于牢山,牢山临海,收海风之烈,若非长于山阴,实难成活,也正因为此茶有此特点,故其阴阳相调,常饮此茶,有延年益寿之效。”
柳寒侃侃而谈,吕修乐范都无言以对,众士子气势顿落,静明公主眼珠转了转,掩口笑道:“柳先生博学广记,果然不凡,来,诸位,咱们以茶代酒,共敬柳先生一杯。”
虽然依旧还有几个士子不情不愿,可静明公主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举起茶杯,秋戈冲柳寒眨巴下眼睛,诡异的笑了笑,柳寒眉头微蹙,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放下茶杯,静明公主又拍了拍手,琴声再度响起,蔓藤中多了几个女子的身影。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步斯频。
国步灭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忧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
歌声时而低吟,时而婉转,时而轻柔,让柳寒有耳目一新之感,觉着不比崔府的差。
当唱到忧心殷殷,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时,歌声转而悲凉,令人难以抑悲伤。
一曲歌毕,席间诸人的情绪都很低沉,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说话。
静明公主看了看,轻轻叹道:“这是我的不是,此曲太过伤感,不该在今日吟唱。”
“公主此言差矣,”乐范正色说道:“今日天下,流民四起,朝廷抚慰不及,致使百姓流亡,乃朝廷之过,更有甚者,蓬柱在陈国,倒行逆施,对陈国百姓敲骨吸髓,此等****,我等当鸣鼓击之!”
“说得好!”吕修大声附和道:“自古天下,郡王与士人共治,可当今朝廷任用宵小,欺凌士人,有违圣人之道。圣人有言,君有过,宰辅有进谏之责,可却未闻潘太师和甘丞相有何作为,此等庸碌之辈,窃据中枢,乃天下百姓不幸。”
“君等慎言,”静明公主叹道:“流民四起,皇上何尝不知,何尝不想赈济,可朝廷府库空虚,无力赈济,诸君当体恤国家艰难,为朝廷多有谏言。”
这番话里劝谏的意思很浓,乐范摇头说:“皇上为宵小所蒙蔽,任用蓬柱此等小人,长此下去,君子远朝廷,小人得道,天下危也!”
“乐兄,”吕修却点头称是:“在下认为公主言之有理,徒发牢骚,于国无益,在下认为,国势不振,原因很多,蓬柱固然为酷吏,然天下盗鼠猖獗,前者朝廷清查府库,府库钱粮居然为盗鼠窃取,致使朝廷无粮赈济,边军无钱支付粮饷,塞外胡族动荡,朝廷无力抚平,所有这一切之因,皆在盗鼠,朝廷当一力追查,可惜,朝廷查了半天,却没有查出罪魁,此乃朝廷之误!”
柳寒忽然想起来了,这吕修便是在百漪园遇见的冀州士子,当时这家伙与田家那小子在一起,自己拿出十万银子堵田融时,还是这家伙来给他解了围,这家伙现在怎么忽然攻击起田家来了?
清查府库,查出的最大的贪污犯便是田凝,田家是冀州士族的中流砥柱,而冀州士族又是天下三大士族集团之一,这三大士族集团分别是颍汝士族、冀州士族、关洛士族,而关洛士族、河东士子和凉州则被统称为关西士族,冀州士族、颍汝士族为首的,包括青州徐州等地士族,则统称为山东士族;剩下的则按地域分为江淮士族,荆州士族,岭南士族等等。
这些士族控制了各地书院,于是士子便自然而然变成了各门阀的附庸,门阀通过品鉴,将士子推荐入朝为官,所以,得罪了门阀的士子,便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柳寒开始有点兴趣了,或者这才是这个公主举办这样的茶会的目的。
接着连续几个士子发言,或继续抨击蓬柱,或指责朝廷所用非人,进而提出改组尚书台,停止在陈国的土地清查,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将抓获的流民遣送回原籍。
柳寒听着这些士子们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忍不住乐了,这帮家伙居然有公知名嘴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