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该铲除的,可淮扬会却始终稳如泰山,原因很简单,这扬州官府,上上下下,全都收了他们的银子,连驻防的盐丁郡国兵,全都被他们收买了。
也正因为如此,顾玮在合作名单中,没有淮扬会,甚至一度动念,想将淮扬会彻底铲除,可想到自己到扬州的主要工作并非维持治安,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另生枝节,这才作罢。
与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帮派合作,顾玮犹豫了。
方震见状在心里微微摇头,顾玮还是太爱惜名声了,其实,陆虞张这几家千年门阀控制了大量盐田,早已引起扬州的一些门阀的不满,只是没人敢去冲击这些大门阀的控制,这淮扬会正好可以起到这个作用。若淮扬会真将大门阀的堤坝冲出一道裂缝,后面的势必汹涌而出,大门阀对盐务的控制将迅速崩塌,顾玮在扬州的使命便能完美成功。
“或许,这也是一个法子吧。”顾玮抬头看着方震,勉强笑了下。
实际上,方震想到的,顾玮已经想到了,可方震忽略了朝廷的因素。顾玮很快便想到陆虞张他们的反击手段,肯定是向朝廷弹劾他和句誕,皇帝支持盐政革新,可皇帝能接受这种私盐贩子吗?!!
顾玮拿不准。
潘链在尚书台,可以挡下大多数攻击,可他能挡多久呢?
陆虞张,这三大千年世家,与徐州荆州豫州的门阀世家交往密切,如果,他们向这三州门阀求助,门阀世家在陈国土地清查中积累的怒火,很可能便会被引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顾玮喃喃自语,方震叹口气:“当然还有,大人若是下狠心,以缉拿私盐为借口,将何蔚耿璨拿下,同时严查私盐,以此逼他们让步,不过,此策的风险在于,一旦陆虞张决定抵抗倒底,刚才停了产盐,扬州盐的七成产量便没了,各地盐价势必暴涨,朝廷要追究下来,这个....,大人可当得起?”
顾玮苦笑下,就算苦笑,也同样明亮,方震忍不住在心里妒忌了下。
顾玮已经放弃了今晚的主要目的,服漕帮出来当这个破局者,但以方震谨慎老辣,顾玮完全没有把握服他,干脆便放弃,不过,今晚的收获还是很大,将扬州盐务幕后的东西给揭开了,难怪扬州盐税如此之少。
盐税减少,上下都是盐田受灾,顾玮也一度以为如此,可现在看来,完全是胡扯,什么盐田受灾,盐田是受灾了,不过,不是天灾,而是人灾。
门阀世家霸占了最好的盐田,朝廷收不到他们税,他们将盐卖给私盐贩子,然后以各种手段,让盐户的盐田荒废下来,如此朝廷盐税自然下降。
又喝了会茶,顾玮才告辞离开,方震恭恭敬敬的将他送上车,等车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身进了茶楼。
方梅氏俏生生的站在厅堂中,看到方震进来,便笑盈盈的迎上来。
“辛苦你了。”方震温言道谢,方梅氏嫣然一笑:“夫君的哪里话,此乃妾身本分。”
方震轻轻松口气,每次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都感到轻松,他轻轻拉过女人的手,灯光下,手掌修长白皙柔软,隐隐还有几根青筋。
“早就听白衣公子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方梅氏低笑道,任由方震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这双手便粗大厚实,雄健有力。
“漂亮是漂亮,就是顾虑太多,扬州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方震轻轻叹道,似乎有些惋惜。
“哦,”方梅氏略有些诧异,她听出丈夫话里隐隐的贬意,抬眼看着他:“这是为何?”
“今日扬州之事,当断然行之,岂能瞻前顾后,顾大人想得还是太多。”方震想了想:“明日我要南下建康。”
“夫君是要避开?”方梅氏有些纳闷,秀眉微蹙,很是不解。
方震头:“这只是其一,另外,漕运要开始后了,我要到江南去看看,各地粮库的入库情况,粮船检修,都要看看。”
方梅氏再度皱眉:“你若不在,这总舵交给谁?还是杰?”
方震也不由皱眉,松开女人的手,女人嘴里的杰便是他的儿子方杰,方杰已经二十多了,在江湖中也有名声,修为也不错,有武师六品,唯一的缺便是,直爽,少了心眼。
“还是让他掌控吧,不过,我给你一面令牌,你若觉着不妥,可以持此令牌,否决他的决定。”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张嘴要拒绝,可看着方震的神情,话便不出去,只好轻轻叹口气,轻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