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吕光的拜帖,张居正迟疑了片刻,还是命游七传请。毕竟老师徐阶来书有过交代,要他以门客待吕光。正好,他也想把自己为徐阶转圜的事让吕光知道,以便他禀报徐阶。但他故意让吕光在花厅等候良久,才匆匆出来相见,未等吕光开口言事,张居正先拿出那封写给新任应天巡抚朱大器的书函递给他看。
“玄翁有华翰致新抚朱大器,戒其不可废海瑞‘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我恐朱巡抚误会,仍沿袭海瑞做法对徐府不利,故急草此函,嘱朱大器对存翁慰藉之。”待吕光阅毕,张居正解释道。
“存翁赖太岳相公而活。”吕光起身鞠躬道,“太岳相公费心!”
张居正默然无语,揣度着吕光此访的目的。
“喔呀,太岳相公,访得这高相复起,口口声声要只争朝夕,什么事都急,官场散漫久矣,如今事事要雷厉风行,火急火燎,弄得人人怀惧,战战兢兢的!须知,绷得太紧,势必会断!”吕光一惊一乍地说,“又闻得他要查贪墨,恐是要报复、清洗吧?”见张居正依然沉默,吕光压低声音说,“闻得松江税银由徐府经手事,高相已知晓,大发雷霆,似要对徐府下辣手啊!”
张居正是乐于听吕光说些坊间传闻的。他也知道,其中的所谓传闻,吕光很可能是始作俑者,但无论真假,他一概不予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吕光摸不清张居正的心思,又怕他失去耐心,遂“嘿嘿”一笑,道:“太岳相公,前些天在下差人去了趟荆州,喔呀,二位高堂倶健朗,委实是福气嘞!”
张居正听出了吕光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必是有事相求,便问:“吕先生有何事,不妨说出来。”
“吏部考功司郎中孙大霖,人不错。听说高相惑于谣言,欲对他不利,还请太岳相公在高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吕光道。
那天孙大霖从尚书直房出来,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急忙去找吕光,恳请他找张居正替自己说话。吕光是想利用官场人脉充当掮客赚钱的,经与顾彬密议后,就着手实施,不意甫开张就遇到麻烦,自然心有不甘,遂来找张居正帮忙。他早已奉徐阶之命,差人到荆州张居正的老家去探望,出手很是阔绰,令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甚感动,想必张居正是会知晓的。是以吕光倒也有些底气。
“吕先生,要我为一个郎中莫明之事去求玄翁,不合适!”张居正拒绝道。
“嘿嘿嘿……”吕光尴尬一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张居正。
张居正沉吟片刻,道:“孙大霖似是陈阁老的门生,要他去求陈阁老嘛!陈阁老乃玄翁的同年,同年之间说话到底随便些。”
吕光拱手道:“喔,那多谢太岳相公指点!”
孙大霖听吕光建言他去找陈以勤,无奈之下,只好连夜去谒。只说是被人诬陷,请老师为他洗刷。陈以勤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人,但禁不住门生哭诉,只得答应下来。他思忖自己从来没有求过高拱,这件小事,当不会碰壁。次日,内阁结束议事,高拱刚走出中堂,陈以勤跟了上来,支吾道:“新郑,这个……到你朝房去,有事相商。”
高拱对陈以勤找他议事感到奇怪,打量他良久,才快步进了朝房。陈以勤一进门,就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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