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船是一条画舫, 雕梁画栋,精致华美。
武松这一段时间玩得十分开心, 她现在演的是这画舫的主人——有钱人家的小郎君。
能让漂亮的小丫鬟端茶倒水, 捶腿揉肩膀, 日子过得是快活似神仙。
她性子率真耿直, 很快就和船上的兵士们打成一片, 姬缘常常听见他们在甲板上摔跤的声音, 每次都能听见武松得意而猖狂的大笑。
“听说最近这边闹着水匪, 很不安宁, 不知我们今夜会不会遇着,今夜大家就先别睡,轮流守夜, 若有异常,齐心迎敌。”侍卫统领赵三一脸严肃,把众人汇聚到一起, 说了水匪的事情。
诸多护卫齐声应下, 各自分配好守夜的位置。
“侯爷先去睡吧,有我们守着就行了。”
赵三恭敬地将赵元徽送回房门。
“潘郎君,您只管放心便是, 今夜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听见这话姬缘更加害怕,flag的气息太浓了, 让人升起不详的预感……
见姬缘十分担忧, 几个兵士连连劝慰。
这几天他们也和姬缘混熟了, 越发觉得姬缘这个人很是不俗, 博学多才心胸宽广不卑不亢,让人亲近又敬重。
潘郎君和温侯都是柔柔弱弱的体质,加上没有战斗力的武枝和迎儿,全都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在船上各处巡逻。
……
有道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子时刚过,正是人最困的时候,船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
还有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姬缘本来就睡得不熟,一听见有人惨叫,立刻清醒了过来,然后叫醒了武枝和迎儿。
“金莲哥哥,可是有歹人来了?”武枝有些惊慌。
虽然这些日子她见过前所未有的壮丽景象,见过各个州府的繁荣富丽,但她心里仍然高悬着一把铡刀。
被悬赏的告示到处张贴着,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在通缉他们。武枝时常担忧,怕官兵突然出现,把自己这些人一网打尽,送上刑场。
“枝枝莫怕。”
姬缘牵着武枝的手,怀里抱着迎儿,才开门就看见穿戴整齐的赵元徽。
“船底被水匪凿破了,甲板底下还有一艘小舟,哥哥,我们先行一步。”
赵元徽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姬缘的袖子。
“我去叫松妹。”
姬缘挣开了赵元徽的手。
“来不及了,小舟只能盛三个人。”
赵元徽希望姬缘能和他一起走。
“松妹身强体壮,又有那么多人护持,必定不会出事。”
赵元徽率先抱起了迎儿,往小舟那边走,回头道:
“船很快就要沉了,哥哥,你莫要在这里耽搁浪费时间,再犹豫,我们都要死。”
“枝枝你也过去吧,好好照顾迎儿,我水性好。”姬缘松开牵着武枝的手,让她和赵元徽一起走。
“金莲哥哥你先过去,我去叫松妹来。”
武枝抱了抱姬缘,面容坚定,要往前舱跑。
反正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如果能把武松叫回来,她就不必上船了,能活到如今已经心满意足。
正好一个人头咕咚滚进来,把武枝绊倒在地。
被杀的那个人一脸络腮胡,怒目圆睁,十分可怕。
吓得武松脸色苍白,心如擂鼓。
“杀!”
“杀光男人抢女人!金银财宝搬回家!”
“通通放下刀,爷爷们绕你们不死!”
“加入我们水寨子,大家都是兄弟,何必杀来杀去……”
水匪一边大声喊话,一边利落动手。
厮杀得十分惨烈。
外面的水匪十分多,战斗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
即使有侍卫们挡着,水匪们仍然不停往里冲,宛如一群看见了新鲜血肉的鬣狗。
船沉的非常快。
“船进了水,要沉了。”
“保护少爷撤退。”
有两个侍卫从中脱离出来钳住赵元徽,带着他和迎儿上了小船。
“枝枝你快去吧,我去找松妹,我会水。”
武枝死死抓着姬缘,不让他走。
“你再这样耽搁,我真的要生气了。”
姬缘推开武枝,让赵元徽的护卫把她丢到小舟上去。
“金莲哥哥……”
武枝不敢再发出声音,一时间泪流满面。
夜色朦胧,四处都是火光。
姬缘的背影有些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
匆匆消失在武枝视线中。
难以抑制地抽噎声和汹涌的眼泪一齐袭来。
赵元徽抓住武枝的手,把她摁进了小舟里,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此时这小舟已经脱离了大船,开始顺流飘行,十分隐蔽。
若武枝出了声,就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引来水匪。
迎儿十分懂事,虽然很害怕,却不哭不闹,眼里噙着泪,自己捂着嘴,看着画舫一点点沉进水里。
赵元徽深深痛恨自己的无力,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眸中倒映着远处的火光与水色,灼热而冰冷,勾织成刺目无比的画卷,心中终究燃起了野望。
再软弱下去,只会害得无关紧要的人因他陷入危险的境地,只会害死那些依附他、信任他、跟随他的人。
“孟娘娘,您这样行事对殿下来说也太不近人情了。”
不远处一艘巨船上,低调打扮的曾甲躬身朝一身素衣的女子说道。
“我的儿子我知道,非要把他逼到绝境,非要让他看不见一丝光亮,他才会狠下心来,去抢、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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