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在温羡不在信陵的这些日子里,岑伯前前后后也琢磨了不少法子,这会儿便道:“其实这些年淑妃娘娘待大人也算亲厚,大人的心思,老奴省得,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知道,可淑妃娘娘不知,大人不如提一句,想来娘娘也会从中周旋的。”
岑伯从前是定国公府的下人,知道这淑妃未出阁时与先夫人小宋氏姑嫂关系亲厚,心里琢磨着她该念着些旧情的。
温羡只冷笑了一声,与岑伯道,“想来她也是一般算计。”
他与武安侯府走得近,几次出手救下颜姝的事,都是瞒不过有心人的。颜桁等人或许不知小姑娘未及笄便入了采选是个什么缘故,他心里可是明白得很。
有些人,不管过了多久,使出来的招数都是一般无二。
现在跟淑妃提一句,一切自然很好解决,可他就担了她的情。淑妃心里打着拉拢人心的算盘,他可不愿意上太子的那条船。
举步走到院子里,温羡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轻轻摇曳的竹林方向,半晌才勾唇展眉。
在爆竹声中,旧的一岁过去,转眼便过了元宵,到了一月廿二这日,信陵城中各府的应征女子便坐了小轿进宫,入住专门供才选秀女安置的兰苑。
颜姝与颜妙、颜嫣还有梁漱月四人同住一间屋子,见宫里随随便便一间秀女住的屋子都陈设精致无比,颜妙掩不住惊讶,感叹道,“这皇宫果然与别处不一样。”从前看话本子里描述得那么极尽奢华,她还都当是夸张之言,如今亲眼瞧了,才觉得话本子里说得着实比不得这里的一二。
颜嫣坐在那儿喝着茶,见她如此,便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既如此,这三天你就好好地表现,不论挣个王妃还是什么的,以后可不就常来这宫里了?”
“别介,我可不要。”颜妙听了直摆手,“我就图一新鲜热闹,挨过了这三天好家里去呢。”
说着她又凑到颜姝的身边,见她正提笔练着字,不由纳罕,道:“阿姝,这都在宫里了你还这么淡定,我听我娘说,你这次的采选可大有文章,你就不怕吗?”
颜姝搁下笔,侧过头,见不仅颜妙和颜嫣盯着自己,就连梁漱月也都一副担心的模样,不禁抿唇一笑,道:“我相信阿爹阿娘还有祖父会有法子的。”
若说颜桁这个武安侯在朝脚跟不稳,可有颜老爷子在,一切可都不一样了。
“你倒是个心大的。”枉费她们连日来还为她担心不已。
秀女进宫的第二日,淑妃领着三宫六院的几位妃嫔在朝霞殿召见了所有秀女,一番相看和才艺展示之后只留下了三十六人,颜妙和颜嫣顺势落选离宫,借故未曾展示才艺的颜姝却意外被留了下来。
颜姝未及及笄便被召参加采选,早已引得信陵城众家注意,如今她表现平平还被淑妃留牌更是让众人揣度这武安侯之女莫不是被内定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定的太子和衡阳王了。
颜妙和颜嫣被送出宫以后,原来四个人住的屋子里只剩下了颜姝和梁漱月二人 。梁漱月看着那抱膝坐在窗前望月的小姑娘,知道她没有前一晚的从容淡定了,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前她寄人篱下,还十分羡慕颜姝,羡慕她是堂堂武安侯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行动随心,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抵不过天家的一道旨意?
“姝表妹,还是早些歇息吧?”梁漱月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明日这采选的第二日,据说那些王爷宗室子都会在暗处相看,如果没有十足的精神,行差踏错,便是自毁前程。梁漱月知道颜姝不在乎这些,但还是说了一句。
颜姝回过神,轻轻关上了窗扉,冲她点了点头,才灭了灯火躺下。
只是她捏着被角却毫无睡意。
颜老爷子与颜桁让她安心别怕时,她以为自己是会和颜妙、颜嫣一同回去的,岂料又被留了下来。身边没了亲近的人,她心里跟着就没了底。
她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里,她想回去了。
可是她不知道谁还能帮到她。
蓦然间,她想到那身如修竹的身影,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尚书府竹里馆,温羡倚在东窗前,手里把玩着玉笛看着那高高的墙头,眼里晦暗不明。
“这般时候你还坐得住,倒是让本王有些意外了。”略带三分笑意的声音响起,身着墨色锦袍的黎煊未经通报便径直进了屋,他看着坐在窗前的温羡,又瞄了一眼窗外的白墙,似是想到什么,轻笑着开口道,“原来你是在堵墙思人?”
见温羡不语,黎煊敛了笑意,与他道:“明天就是采选的第二天了,若是那颜四姑娘依旧被留了牌,只怕……”他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确,“时慕,你心里到底什么打算?”
温羡转身,走到桌边为黎煊斟了一杯茶,却是勾唇道:“宋仁那老狐狸心存试探之意,自然不能叫他失望了去。”
黎煊细细琢磨他这一句,半晌才挑眉道,“你不怕日后牵累了人家小姑娘?”
“怕?不,若不将她放在眼前,这一颗心哪得半日安宁?”他顿了一下,嘴角笑意加深,“再说,日后事日后谋,时慕只知放不下那就求必得。”
黎煊蓦然抬头,看着站在那儿如同院子里修竹一般挺拔的温羡,竟不由生出几分惭愧与黯然来。
如果他有温羡半分魄力,不去想那么留后路的事,是不是他和婉婉之间也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可惜没有如果,他与她已是一盘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