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的人都会看出,如果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螳臂当车的金贼绝非如此轻易脱身。”
童穆道:“那我就这样回了官家了。”这时,他才把身子放松下来,搀起呼延庚。他笑着说,他童穆会帮着呼延庚在官家那里把话讲圆,随后告诉呼延庚,昨夜一战,金贼可能认为很难打进里城了,议和的态度热烈了许多,说不定真的可以停战撤走了。
“那么,官家是甘心议和了么?”
童穆叹了口气:“这些还是请朝廷定夺吧。”
呼延庚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一个中级武官,与金国交战,这事情是宣抚司当管,但皇帝直接派内侍来问,可见张叔夜已失圣眷。
景福宫内,赵桓与低调俱乐部的一干大臣正在商议与金国议和的事情。
今天金使王瀛杨天吉的态度大变,对议和变得热切起来,虽然仍旧要赵桓送太上皇和太子作为人质。
太子是肯定不能送的,但是老爹呢,赵桓只担心把老爹送到军营后,金人拥立老爹复位怎么办?自己的皇帝还做不做了。同时要老爹去当人质,自己“不孝”的骂名就背定了。
但今天的局面出乎赵桓的意料,这干低调的大臣们意见一致,现在不能讲和。
这时,太宰何栗斩钉截铁的说:“不可和,坚决不可和。”并献上一条计策:“奉陛下出狩襄樊,以避夷狄。”这是老话重提了。金兵第一次南下时,宰相白时中就这样提过,被李纲驳斥了回去,还追回了已经出城的朱皇后和太子。今天何栗旧事重提,李纲已经不在朝堂了。
王时雍赞同:“无论战与和,移驾襄阳,则立于不败之地。”
接着王宗濋也赞成这个提议。
赵桓整日在金兵的威胁下,日子过得战战惶惶,他早就想走了。难得太宰何栗这么贴心把这个话题提出来,还是以主战的姿态。赵桓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一干大臣,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首先是殿帅王宗濋。昨日一战,金兵虽然没有打进里城,但王宗濋心中却非常清楚,凭他自己的本事,是没有能力保护里城和皇宫的安全,一定要借助张叔夜和神武四军的力量,尤其是王禀的神武南军的力量。但借助王禀的越多,王禀手下军将立下的功劳越大,对自己的地位威胁就越大。金兵这些蛮夷终归是要走的,但王禀这些军将才是自己的心腹之患。因此,让赵桓移驾襄阳,自己护驾也一起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坐观王禀和金人大战一场,自己再使点绊子,让王禀损失惨重,这样自己的地位就安全了。
王宗濋这样担心王禀,何栗王时雍等人则同样的担心张叔夜,不如让张叔夜在汴梁留守,和金人打生打死,自己在后方坐收渔利。
他们这些大臣,当初为了不让李纲得势,可以把姚平仲劫营的计划当做废纸到大街上去叫卖,还凑巧卖给了金国的奸细,让姚平仲手下数千精锐全军覆没,现在好多了,只是带着皇帝逃跑而已,并没有直接做对张叔夜王禀不利的事情嘛。
其实挟持皇帝南逃,然后让主战派去和金贼玉石俱焚,是主和派官员一直以来的思路,只是金兵这一次南下,把汴梁团团围住了,这个计划才没有执行。现在南、东两面的围城已经被打破,金兵的气焰也有所收敛,那正是执行这个计划的好时机。
赵桓本身并没有死守汴梁,君王死社稷的打算。他的“亦战亦和”的战略,站在一个离战场比较远的位置才能得心应手的操作,只是由于金兵围城,他才没有选择。
今天各位宰执提出移驾,赵桓的心思就活动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移驾襄阳,路上安全吗?”
王宗濋拍胸脯保证,八千殿前司,定能护住陛下,何栗又提出了一个计策,命令王禀、折彦质、解潜等人各率本部,向金兵全线进攻,这样既能把金兵牵制住,又能让张叔夜等人忙不过来,不会阻挡皇帝移驾。
现在赵桓下了决定,到襄阳去,不仅自己要走,还要带着皇后、太子、还有老爹太上皇。
众人又密议了一番,商量定了三日后移驾,种种措施都交给宰执们去办理。当君臣们决定逃走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执行力都激发起来了,何栗、王时雍,王宗濋、王孝迪、孙覿、孙傅等人都高效率的做好了护驾的准备。为了不走漏消息,宰执们把李回、李邦彦、徐秉哲等不在场的主和派都抛弃了,对他们保密。
赵桓还草拟了一道密旨,正式授权两京道宣抚使——也就是张叔夜“代天留守,听侯差遣”,听侯差遣几个字的意思,就是赵桓发命令来了张叔夜还得听。
这道密旨在赵桓走后才会交给张叔夜,在这之前,赵桓先发了一道命令,让宣抚司对金贼“痛加剿洗,以逞天威。”意即给金贼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