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常远兆走很远了,车厢里的两个人才发着抖从里面爬出来。
潘恶少对着他的背影,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嗓子:“常远兆!你给我等着!”
老百姓霎时间发出如雷的哄笑,杜若桐也笑得手都拍不到一块儿去了,拿起地上的车轱辘,走到潘恶少面前,对他说了句:“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要不我找人给你装上,看看还能不能跑了?”
潘恶少从地上爬起来,气得锉碎口中牙:“你们都给我等着!尤其是你,蠢女人!”
杜若桐随手把车轱辘往地上一丢,拉着刚到身边的杏儿回头就走,正好砸在潘恶少的脚上。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在她背后。
“小姐,你这次是狠狠的得罪了潘恶少了!”杏儿有些不安的提醒主人。
杜若桐此时心情大好,不以为然的说:“怕什么?要说得罪,那姓常的比我得罪的的可狠多了,再说了……”她伸出手指盘算:“我爹是六品,那常远兆的爹是二品,她杨伊伊的爹也是二品,加起来有……总共有十品,比那姓潘的老爹一品官儿要大多了去了!怕什么?”
她一句话,把杏儿差点没弄昏死过去,原来官级可以这么算的吗?小姐你的智商呢?
带着梁伊伊看过了大夫,几人回到常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远远的就瞅见常府门口焦急徘徊着的小虎子,见到这四人的身影时,他脚底生风的就跑了过来。
“哎呀少爷!你可回来了!把我们和老夫人要急死了!”小虎子急的满头大汗。
“怎么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常远兆嘴上回答的轻松,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今天发生的事,应该已经传入爹的耳中了。
“少爷……你最好有点心里准备,老爷今天是生了大气了。”虎子跟在后面叮嘱。
“知道了。”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回到府中,他并没有立刻去见爹娘,而是将妻子先送进房里,安置在床上,吩咐小梅和几个丫鬟好生照料。这才把心一横,去厅里见爹娘。
“跪下。”常雄一见到儿子,便直截了当的发了话。
常远兆默不作声的跪了下去。
刘氏看着风雨欲来的丈夫,吓得暂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劝慰。
“你小子今天倒是给咱们家长脸了。当众拆了人家的马车?你还真做的出来!”常雄强压怒火,咬着牙质问。
常远兆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眼前的地面。他了解父亲,这个时候,任何理由和解释都只会让他更加恼火。
“听说,新娘子今天也弄得浑身是伤,还在街上昏死过去,有没有这回事?”说到这个,常雄怒气渐盛。
常远兆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头低得更低了。
“你真是太有本事了,人家女儿嫁给你这才几天,出了多少事了!你这个当丈夫的是干什么吃的?”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但是盛怒之下的常雄,通常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受。
常远兆没说话,在一旁的田海实在听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在少主人身边,苦着脸对老爷说:“老爷,您听我解释。这事儿,真的不赖我们少爷。”
“你给我住口,这里没你的事,给我出去!”说完又补了一句:“把家法棍给我拿来!”
田海愣在地上没敢动,常雄眯着眼睛不满的说:“怎么?你跟你家这个少爷学不到好的,也开始学起脾气来了?”
田海一听这个,心想,再说下去就要连累少爷了,还是乖乖听老爷的话吧。赶紧站起来,一溜烟出去了。
“老爷,你不能打他呀。你为何不听听他解释呢?说不定,也不怪他呀!”刘氏一听丈夫要打儿子,立刻受不住了。
“解释什么?他这是在战场上吗?他这是在自己家乡!在这儿,他就决不许用暴力解决事情!”常雄这次是铁了心要打儿子了。
常远兆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此刻的他,脑中依旧反反复复的闪过那个在滚滚车轮前划过的娇俏身影。虽然大夫一再强调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不一会儿,田海畏畏缩缩的拿着一根手腕那么粗的棍子走了进来。
常雄瞧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心里更是火大,虎眼一瞪大步走过去,夺了棍子转身对着儿子的后背就是一闷棍。常远兆还在发呆,一时没注意,这一棍下来,顿时闷哼一声,整个人趴到了地上,背后更是火辣辣的疼。
见儿子挨打,刘氏心疼不已,急忙的跑过去拉住丈夫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解,又被他推搡到一边,“谁敢再劝,我多打一倍!”
“人家杨家对你爹有恩,好好的闺女嫁到咱们家来这才几天,就大伤小伤的,回头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去给人家爹娘交代!”
没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是他不对,常远兆认错,一声不吭的咬着牙,支起身子坐直,闭上眼睛等待即将落在身上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