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公公,宣他进来。哦,等等……让外面那些人,全都进来吧。”皇帝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茶碗,心里却和常雄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遵旨!”童公公应身而退,没过多久,便带进来十几个等候多天,面色或灰或黄的臣子。最后一个走进大殿的,便是那器宇轩昂,皮肤白的足以照亮整个大殿的常小将军了。
皇帝难掩欣赏之情,对他说话时,向前倾着身子:“常远兆,听说你要当爹了?”
他伏地相答:“回皇上的话,微臣也是两天前刚得知。”
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那你不好好呆在洛阳陪媳妇儿,杵在朕的殿外罚站做什么?”
“微臣斗胆,求皇上赦免潘景元死罪。”说完,重重叩头。
大殿内一片死寂,常雄不动声色,杨国栋被他惊得一头冷汗。魏霆跃则眯着眼睛,面色愠怒。
皇帝将身子靠回椅背,垂着眉眼瞅着跪在地上的常远兆,最后冷冷的问:“你爹可告诉过你,朕下过旨意,谁替潘景元求情,一律问罪?”
常远兆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回皇上,微臣知道。”
“那你胆子还真不小,就不怕朕治你的罪?”皇帝说话间,将手指骨捏的咯吱乱响。
“微臣自知唐突,甘愿领罚,可是微臣依然恳求皇上饶他不死!”常远兆的嗓子干净利落的响彻大殿。除了魏霆跃和皇帝,在座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连童公公都藏不住忧虑之色。
魏霆跃从众臣当中走出一步,瞪着虎眼直勾勾望着常远兆:“皇上,这常远兆口口声声替那恶贼求情,臣看他分明就是那恶贼的同党!”
常远兆抬头迎上他挑衅的目光,口气强硬的顶回去:“魏将军此言实在可笑!常某若真是潘景元的同党,避嫌尚且不及,还会傻到公然替他求情吗?”
魏霆跃没想到一向闷不吭声的小白脸居然敢当众顶撞他,不免有些吃惊:“你这分明是在狡辩!耍花腔!”
这句话引来常远兆更加强烈的反击:“您分明是在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魏霆跃从未受过这样的气,吹胡子瞪眼就想冲上去踹他一脚:“你再说一次试试!”刚要抬脚,便被杨国栋和常雄一把揪下来。
童公公在皇帝身旁,也看的一肚子火,这魏霆跃未免也太嚣张太没素质了,当着皇帝的面竟敢如此放肆。还企图拿脏脚踹他的男神!恨不得冲下去扇他两耳光子。
“够了!你们二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在朕的大殿上骂街,成何体统?”皇帝终于冷声发话,“常远兆,既然你说甘愿领罚,那朕就成全你,先打你二十板子,你再来与朕说话,你可还愿意?”
常远兆片刻都没考虑:“臣愿领罚!”
皇帝点点头:“来人呐!”
“奴才在!”
“把常远兆拉下去杖责二十,打完了再给朕送回来!”说完,皇帝拿起茶碗,挡住自己的脸,以免自己露出任何不忍的神色。
“遵命!”侍卫领旨后,便一左一右来到常远兆身边想将他架起来。
他却起身抖了抖官袍,神色如常的说了句:“我自己会走。”说完,在侍卫的陪同下,阔步走出大殿。
常雄心里在滴血,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受酷刑,难免心疼不已。
童公公和杨国栋也不由的皱起眉头,百爪挠心。
“你们谁还想替潘景元求情的,只要像他一样,主动上前领罚,朕就给你们机会说几句。”皇帝这句话一说完,殿内所有人都摒气不语了。
常雄若亲眼见到常远兆咬着布巾,被脱下裤子掀起衣袍趴在长凳上那一幕,从此不会再舍得对儿子家法伺候了。
两个行刑的侍卫,见他背上一条条大伤小伤,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好在他们熟知皇帝的心思,打完了再给他送回去,意思是只能来点皮外伤吓唬人,不可真伤着小将军的筋骨。
但二十大荆条板子毫无阻隔的抽在赤条条的皮肤上,两三下便已经皮开肉绽,疼痛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每每宫里杖刑之时,受刑人撕心裂肺的嚎叫,总能引起众人明里暗里的围观。可这次却没人观赏,因为除了荆条板子击打皮肉之声,常远兆连一声轻微的哼哼都没有,两个侍卫心里先是暗自佩服,最后甚至以为他八成已经昏厥。走上去扶起他时,才发现他满头是汗,咬着的布巾渗
着殷殷血迹,紧锁的眉眼赫然睁开,还是那样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
“将军,您真坚强。”他们由衷的佩服,又帮着他轻手轻脚的穿戴好衣裤。“多谢手下留情。”小将军说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靠在墙边的荆条板子,自嘲的笑了笑,这玩意可比他的军棍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