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太后抬起头,赶紧收拾好脸色的神情,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盯着下方的贵妃,恼羞成怒,训斥的话还没开口,她怀中的辰哥儿转头看见了人群中的沐雪,再也绷不住,咧开嘴喊了一声娘亲,哇的大哭起来。
沐雪心里着急,上前几步,又碍着身份住了脚,赶紧跪下请罪:
“太后娘娘恕罪,小儿顽劣,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念在他年纪尚小,不与他计较。”
太后看看怀中突然委屈的放生大哭的辰哥儿,见他朝跪在地下的沐雪伸手,心里一时复杂,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顿时清醒了。
“娘…。娘…。”
辰哥儿哭的人心碎,贵妃咬着牙,难掩眼中的愤怒,知道太后小家子气,一直记恨着她家小九,没想到竟然这般连名声都不要了,竟然在她自己的宫中对一个小孩儿下手。
“太后,还是把小公子给他亲娘吧!”贵妃有些咬牙切齿。
太后看着怀中与皇帝小时候长得一般无二的辰哥儿,又去盯着跪在地上的沐雪的脸,一时心里复杂的很。
太后前半生一直小心翼翼,后半生富贵至极,性情便变得有些古怪,只是她这一生就生了冷子翀一个儿子,冷子翀便是她的命根子。
瞧着与自己儿子幼时长得一模一样的辰哥儿,便一时激动了,又听辰哥儿哭的委屈伤心,心里不免跟着难受,便不舍的将他往前面推了推。
沐雪赶紧上去一把抱住辰哥儿,辰哥儿扑在沐雪怀中,揪着她的衣服,哭得满脸通红。
“乖,不哭了,娘亲来了…。”沐雪心疼不已,虽不是自己的孩子,养了那么久,毕竟有些感情,且辰哥儿一向乖巧。
贵妃站在大殿中间,盯着上方的太后,太后的眼睛却一直落在沐雪和辰哥儿身上。
她回过神来,脑子更加糊涂,想不明白。
穆家老九生的这个儿子,怎得会与她的皇儿小时长的那般相似?
当年那场宫变,宫里的奴才死了一大半,她宫里的老人几乎都死了,谁还能记起二三十年前皇帝小时候长什么样啊!
如今的皇帝和一两岁时可是大不一样。
可是作为皇帝的亲娘,太后不可能不记得。
沐雪安抚了好久,才将辰哥儿安抚下来,那帕子小心给他擦眼泪,大皇子也给人带了上来,看见辰哥儿哭成了泪人儿,走到他身旁去,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担忧的看着他。
等辰哥儿收住了哭声,沐雪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妥,贵妃娘娘便开口:
“臣妾不打扰太后了,这就送穆侯府世子妃和小公子出宫去。”
太后如今也没心思为难,什么也没说,便放他们走了。
“去,把皇帝给我叫来。”
冷子翀原本是和百里破风在谈事,中间出去瞧了一趟穆楚寒的儿子,回来也不知怎得,心思有些不定,眼前老是晃过那漂亮小子的影子。
百里也没戳破,两人又谈了一会子,又听太后有请,百里破风便站起来说:
“皇上,此事,臣改日再来商议?”
冷子翀点点头。
太后虽然胡闹,性子不太好,但没事是不会叫自己去的,特别是知道自己在和朝臣商议事情的时候,她更不会打扰,天底下怕谁也没有太后那么期望冷子翀能做个好皇帝了。
今日,却那般着急的派人找了过来,冷子翀有些疑惑,问跟着的内侍监发生了何事,内侍监垂着头把事情说了一遍。
冷子翀的脸色便有些难堪了,加快了脚步。
母妃简直太着急了。
等冷子翀到了,发现殿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太后神思怠倦,眼睛有些发红,冷子翀赶紧问:
“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叫御医来看过了吗?”
太后拉着冷子翀的手,看着他生冷的俊脸,半天都说不出话。
就在冷子翀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突然听太后问:
“皇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与穆家老九的媳妇可有瓜葛?”
皇家人说话一向隐晦,冷子翀差点给这话骇出毛病来,脑子瞬间转了几百个弯儿,难道是有心人编排上了他与穆楚寒媳妇的关系,到底是谁?
那么迫不及待,居心险恶,是想让他和穆家彻底决裂?
太后看冷子翀沉默不语,心里咯噔一下,她就知道,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穆家老九怎么可能生出个与自己皇儿一模一样的儿子?
“皇儿,你糊涂啊!即便你再恨穆家小儿,可也不能做这样的事儿啊!”
太后已经开始想当然了,心里焦急得不行:
“那女子长的再美,也是穆家老九破的身,早给玷污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去捡人家的破烂?”
冷子翀听得眉头一抽一抽,偏眼前这个还是他亲娘,让他怒不得罚不得,打不得。
“母妃,你还听说了什么?”
冷子翀极力压制怒火的样子,落在太后眼中就是恼羞成怒。
“这还要听说吗?那孩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本宫一眼就看穿了。”
“你说,咱们的皇家血脉竟然给养在外面,认贼作父,这怎么行?”
太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皇儿,那个女人如何我不管,但你的血脉咱一定要想法子给弄到宫里来。”
冷子翀一时有些头脑发蒙:
“母妃说的是谁?什么孩儿,什么血脉?”
“你还给我装蒜,今日穆府世子妃带来的那个孩子,不是你与她生的?”
天雷滚滚啊,冷子翀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露出个活见鬼的表情。
“母妃在胡说些什么!那个女人朕不过就见过一次,还是在贵妃宫里,如何就…。”
这话冷子翀都有些说不出口。
看着面前的太后,他感觉他母妃可能脑子出了问题了。
“母妃,不管这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朕和那女子决计没有半点瓜葛,此话休得再提。”
说着,冷子翀头一次有些狼狈的从太后宫里逃掉了。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冷子翀一回想起这件事,脸上就阴郁的可怕,派人去查谣言的来头,查来查去竟然是他母妃自己想当然的。
他甚至不动声色的问过宫里见过辰哥儿的宫人,没一个人觉得辰哥儿与他长得像的。
为着这件事儿,冷子翀一听到关于沐雪的流言蜚语,心里就别扭的很,他母妃居然异想天开以为他和那个女人有染,还背着穆楚寒生了儿子。
那女子的确长得眉眼动人,精致白嫩,一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柔软样,声音的软懦懦的,滋味肯定不错,不然穆楚寒也不能那么独宠她一人。
空闲时候,冷子翀想起这些,竟然有种别样的感觉。
甚至会冷血的想,若是自己真给穆楚寒戴了绿帽子,肯定会把他给气的发疯发狂吧,到时候再借机把他给杀了?
如此种种,暂且不提。
却说沐雪抱了给吓坏了的辰哥儿,满脸心疼的从太后宫里出来,也不敢再在皇宫里呆,贵妃原本是要留饭的,见出了这种事儿,也不强留了。
辰哥儿哭的双眼通红,沐雪看了可怜,把他搂在怀中,随着马车的摇动,终究是要出宫了。
不想在宫门口,换轿子的时候,碰到了个熟人,或者说是仇人。
国师,百里破风。
辰哥儿哭累了,已经在沐雪怀中睡着了,跟着去的红湖给他裹了厚厚的毯子,沐雪自己抱着走下马车,谢了送她出来的内侍和宫女。
宫女递给沐雪一个信封:
“娘娘说了,这次进宫小公子受了惊,这个世子妃拿着,全当给小公子压惊了。”
沐雪把辰哥儿递给红湖抱着,推却不要。
她连那三十万两银子都没要,何必又要贵妃的私房银子。
其实贵妃怕沐雪不肯拿那三十万两银子,已经隐晦的说了,银子不是她出的,是皇帝给的,但沐雪衡量再三还是拒绝了。
一来三十万两银子对皇帝来说九牛一毛,而对穆侯府来一口气拿出来还是有些肉痛的,相较来说,她宁愿弄个烂摊子给穆大太太留着。
二来皇帝是什么人呀?无缘无故帮他们穆侯府还债?若说没有后招在后面等着,沐雪是打死都不信的。如今她家爷还是府里的世子,她还是世子妃呢,出了事儿需得往上顶着,她可不想连累了爷受这份罪。
见沐雪再三推却,宫女有些急了:
“世子妃就拿着吧,您不拿着娘娘心里不好受呢!”
“世子妃难道想娘娘终日为这这件事自责难过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沐雪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百里破风一直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这般。
宫女和内侍监还朝着他的方向行了个礼,才是离去。
沐雪知道百里破风在看着,却假装不知道,将宫女给的信封塞在袖子中,转身就往自己家马车走去。
“世子妃,留步!”
百里破风走过来,沐雪回头对上他妖冶的冰蓝双眼,不动声色的挪开。
红湖抱着辰哥儿,一脸紧张。她可是听说了,这个国师大人在她家世子和世子妃大婚当日,就与世子大打出手,你死我活的。
“国师大人有何指教?”沐雪看着百里破风身上披着颇为奢侈的紫色大貂裘衣。
百里破风看着沐雪自然垂下的手,被衣袖遮得严严实实,他知道她手腕上带着那串,子煦拿命换回去的佛珠。
可见,她在子煦心中有多重。
“本国师想与世子妃做笔交易。”
沐雪骤然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淡淡的百里破风。
“国师大人找错人了,我没兴趣与你做交易。”
沐雪福了福身,掉头就走,百里破风上前一步拦住她。
红湖急的赶紧过来:
“你干什么?”
百里破风看了红湖一眼,红湖瞬间就给定住了一般,咬着唇不敢再无礼。
“你这是何意?这儿可是宫门口,国师大人还是放尊重点!”
沐雪不欲与百里破风纠缠,此人危险之极,实在让人忌惮。
穆楚寒头中几根淬寒钉都是他钉的,一想到这处,沐雪就恨不得杀了他。
百里破风瞧着沐雪,见她抿着嘴,狠狠瞪着自己,一脸戒备,便淡淡笑了:
“世子妃说的对,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此,还请世子妃去我国师府上一叙。”
说着百里破风就做了个请的动作。
沐雪一脸冷冰冰,语气生硬:
“国师好大的脸,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百里破风依旧笑的风轻云淡:
“世子妃不会拒绝!”
沐雪对上百里破风眼中的坚定,咬了牙,又瞟了瞟四周,心中飞快计较,百里破风能与爷打个平手,想来他要真动手,自己怎会是他的对手。
在这里有守门的门卫,若是她先叫喊起,也不知道门卫是卖他国师的面子,还是更卖她穆侯府世子妃的面子。
怎么样都要赌一把,谁知道这个卑鄙小人会不会拿她去威胁穆楚寒呢?
百里破风看破了沐雪的想法,在她还没喊出来之前就开口:
“世子妃手上带着我佛的圣物,难道就不想见见这佛珠的主人?那般轻易就夺了别人的全部身家,世子妃就不觉得心中有愧?”
沐雪猛的瞪大眼睛,双眼集聚锋芒,死死盯着百里破风这张近乎妖邪,带着异域风情的俊脸,他冰蓝的眸子似乎有魔力,很容易让人坠入其中。
“国师是又手痒了?”
幸好沐雪日日与穆楚寒那个妖孽相对,早已经练就了抵挡美色的本领:
“你那动不动就往人脑子中钉寒钉的癖好,实在骇人,还谈什么佛祖,佛祖都恨不得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坠修罗道。”
百里破风不以为意:
“那就请世子妃到我府上论一论佛理!窥一窥佛祖的仁慈。”
沐雪咬着唇,恶狠狠道:
“你不配!”
“弥生呢?”
百里破风嘴里轻吐出弥生两个字,沐雪整个人瞬间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