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农家小院,院内只一间小屋,一方石桌,再加一小块菜地和石井供平日吃食。
原来,这道墙只是幻阵。
看到小院,苏漓轻笑,走进小院手中捏一个术法清去地上的灰尘,坐在院中的小石桌旁边,眼中露出怀念之色。
“多少年了,没想到这里还无人发现。”
苏漓视线扫过院中,忽然目光一凝,伸手一招间,石井边还未腐烂的一段绳子落入手中。
轻轻摩挲间,外表覆盖的一段尘埃褪去,泛出金灿灿的光泽。
“千年不朽的金蚕丝。”
摆弄着手中的绳索,苏漓发出一声低笑,“果然有蹊跷么……”
前世在九州域,几乎人人都知晓她是玉虚宗的圣女,是墨沁长老的亲徒,却鲜少有人知晓她的出身。
因为姓氏,许多人曾猜测她出自苏家,但有很快被人否定,理由无非是——苏家若是有这么一个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不紧紧抓在手里。
然而,事实往往令人大跌眼镜。
她苏漓的确出身自苏家,且不是别家,正是苏家第七房。
不过,她的父母只是苏家第七房地位最低下的仆人,住的也只是这种类似于凡间农家的小院罢了。
闭上双眸,幼时与养父母在小院的种种温馨浮现与脑海,画面清晰,就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
良久之后,苏漓睁开眼,眸中的波动淡去,嘴角泄出一丝讥讽。
“两千年时光,呵…修真可真是无情呢……”
时间可以改变任何存在,她也变了,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不过,万事皆有好坏,以现在的目光看诸多从前之事,倒也让她看到了许多从前看不到的消息。
就比如……手中这跟绳子。
“地位低下如我养父母,怎么可能用得起如此珍贵的绳索,用作捆绑打水的木桶。”
苏漓眸子幽暗,越来越多的信息浮现与心中,离前一世的真实似乎又近了一步。
“养父母的身份,是干娘私底下说的,我…并非亲生,在说出这句话后,爹娘便先后意外身死,我那时年幼不懂,甚至养父母死后的悲伤也很快淡忘,现在想来……”
苏漓猛然抬头,眼中似有血光闪过,“我从一开始,就是傀儡!!”
“所谓的安排,并非从玉虚宗,而是从我出生就开始了么?”
看着手中的金色绳索,苏漓沉默片刻,冷哼出声,白皙柔嫩的手掌用力,金蚕丝根根脆裂,化作金粉落下。
“有些时候,果然糊涂比清醒更好受一些…”
苏漓徐徐吐了口气,脑海中慈祥恩师的面孔有了片刻模糊,但很快就恢复清晰。
她还不至于为了一点猜测自乱阵脚。
微凉湿润的空气吸入胸腹,苏漓站起身,眸光流转,走到屋前,轻轻推开大门,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
屋内的摆设简单,除了一双用作祭奠的台桌,空无一物。
台桌上,两座灵牌虽然用的是极好的材料,但也经不住时光腐朽,字迹斑驳到已经有些看不清,但苏漓依然记得,这两人的名字。
苏翠、苏二牛,皆是苏家人随口一取的下人名字。
苏漓笑了笑,现在想想她若真是这两人亲生,名字也大概会是“苏小红”这种水平,怎么连这么大的破绽都没有察觉到,前世的自己…真的很笨吗?
苏漓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答案……或许更多的是,不愿多想。
“干爹,干娘。”
“时隔千年,我又回来了。”
轻轻念了一句,苏漓手指一抹乾坤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灵牌和燃香换上,拜了三拜。
千年前,她将要开启轮回镜,曾暗中回来过一次。
逸云别院,一直都是她的私人别院。
这是她与苏家第七房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只是随着她身死,这个约定也被人弃之如敝履。
不仅如此,苏家第七房似乎还以此为荣,将她的小破院作为重要宴会场所。
“我死之后,还想继续占我便宜?”
苏漓笑容冷了下来,眸中寒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
苏漓亲手将屋内打扫干净,又修葺好小菜园子,才退出小院,重新封禁好院门。
这一次,她的阵道修为有诸多感悟,已经接近十品宗师级别,整个九州域能开启这间院子的,不超过三指之数。
或许下一次来这里,又将是许多许多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