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娃买了只破旧的三轮车,端起秤杆,做起了破烂生意,挨家挨户去收破烂。
铁,一块一斤,铜,五块一斤,铝两块一斤。塑料,五毛一斤……农村家里坏掉的锄头,铁工具,旧饭盒,牙膏皮,电器,都能卖。看着几毛几块的不起眼,没想到还赚了不少钱。村里人叫他杨老板。
杨鑫非常高兴,一看到她二爸骑着旧三轮,拉着破烂回来,就冲上去欢呼喝彩。
她见人就炫耀:“我二爸发财了!我二爸是大老板!”
别人问:“你二爸做啥的呀?”
她得意地说:“我二爸是大老板,是收破烂的!”
别人听了都要笑死了。
收破烂的“老板”,虽然嘴上也叫老板,但和做生意的大老板,那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四岁的杨鑫不懂这些,成天见人就说:“我二爸是大老板!”
她有个远亲,在信用社工作,她炫耀说:“我姨父是开银行的,我姨父是造钱的。”
她都是听大人说的。姨父在银行里工作,她问:“银行是干嘛的呀?”大人说:“银行是造钱的!”她就知道了:“我姨父是造钱的!”
造钱啊!
脑子里想着纸票子哗哗从印刷机里出来的画面,管造钱的,那得有多幸福哇!
想要多少钱就造多少,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买啥。
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工作。她羡慕死了。
她天天说猴娃是老板,金望脸都要丢光了。
金望大几岁,知道收破烂是很丢人的事。收破烂,不就是捡垃圾么?捡垃圾,就跟乞丐一样,村里的小孩天天笑话她:“你爸爸又去捡垃圾啦!你爸爸是乞丐!”
或者齐声冲她叫:“大老板!大老板!大老板去捡垃圾咯!”
金望羞耻的要命,教训杨鑫:“你烦死了!你不要到处说我爸爸是大老板啦!”
杨鑫不懂:“为啥呀?”
金望生气说:“反正你不许再说这句话啦!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
杨鑫很懵。
反正她不懂那些。
猴娃蹬着自行车回来了,杨鑫扑到公路上去拦截他:“二爸,二爸。”
她缠着猴娃:“二爸,你赚了钱,给我买糖吃。”
猴娃笑嘿嘿的:“老子没钱,要钱你去拿破烂来跟我换。”
猴娃哄她:“你反正在耍,不如去捡破烂,捡了卖给我,我给你换钱。”
杨鑫高兴说:“我咋换呀?”
三轮车上放着几个塑料瓶子,易拉罐,还有塑料壶。
塑料瓶和易拉罐比较常见。猴娃指给她看:“你看了,这种铝皮的易拉罐一块一斤,你捡一斤,我给你一块。这种饮料瓶,小的一分钱一个,中等大的两分三分,这种最大的瓶五分一个。你要是能捡两个大塑料瓶,你就有一毛钱了。”
杨鑫欢天喜地:“一毛钱,我就可以买个小冰棍啦。”
猴娃说:“对头。你去捡吧,捡了来我给你换钱。”
杨鑫开始漫山遍野捡破烂。
她渐渐发现了规律。
捡破烂,一般去垃圾堆。村里有好几个垃圾堆。
但垃圾堆里一般没东西,都是一些碎玻璃,烂布片,偶尔有一两个能回收的啤酒瓶,但也是摔破了的。破了的啤酒瓶不能换钱。
垃圾堆都是被人捡过的,农村人一般能卖的破烂,也不会当垃圾扔。她把村里几个垃圾堆翻遍了,没捡到几个瓶子。
垃圾堆很脏,很臭,容易踩到碎玻璃。
她在山上玩,意外发现,小溪边常常有好东西。
矿泉水瓶,旧饭盒,易拉罐,时常出现在山坡上,小溪边。
因为水。
这些东西都是被大水冲下来的,日复一日洗刷,风吹日晒的褪了颜色。大水退下,它们就显露在石缝里,或者溪石上。
她沿着小溪寻找这些宝贝们神秘的踪迹。看到一只可乐瓶,便要高兴半天。
一星期下来,捡到了很多瓶子,杨鑫拿去给猴娃。
猴娃将她捡的一堆瓶子翻捡,拿起一只白色乳胶塑料的娃哈哈瓶:“这种瓶子不行,这种塑料不值钱,不能按个算,得按斤算。五毛一斤,你这一堆连一两都没有。”
他把一堆瓶子捡出来:“这些都不值钱。”
“这种可乐瓶,透明薄塑料,才是一分钱一个。你这有三个瓶子,就三分钱吧。加上其他那一堆不值钱的,我一共给你算五分钱好了。”
杨鑫失望说:“才五分钱呀。”
她把之前捡的两个易拉罐也拿出来,本来是打算攒一斤再卖的。
“这个是铝的。”
她说:“铝要两块钱一斤呢,铝还压秤。”
猴娃说:“行了,那我多给你,算一毛好啦。自家人,不占你便宜。”
猴娃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最大面额二十块,还有十块,五块,两块一块,最多的是一叠五毛一毛的,厚厚的一叠一毛钱,叠的整整齐齐。
猴娃给她拿一张:“你的,一毛。”
杨鑫看那票子皱巴巴,说:“我不要这个,你给我拿新票子,我要那个新的一毛。”
猴娃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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