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出,他马上站直了身体,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薄荧回过神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时守桐,怎么了?”
“我……你还好吗?”时守桐为难地看着她。
薄荧明白过来,他应该也是看了微博才找过来:“我没事,谢谢担心了。”
“你现在要去哪儿?”时守桐问。
“我还要在公司呆一会,也许会去练习室吧。”
“我能和你一起吗?”时守桐神色诚恳地看着她。
薄荧迎着少年清澈的目光,片刻后,微微笑了笑:“好吧。”
薄荧带着他去了三楼的舞蹈练习室。
舞蹈练习室应该不久前才被人使用过,两张椅子还保持着相对的姿势放在落地窗前,薄荧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时守桐却没有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而是拉开了椅子,长腿一弯,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
迎着薄荧吃惊的视线,时守桐笑了起来:“我喜欢这样。”
薄荧以为他说的是喜欢坐在地上,也跟着笑了笑。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是喜欢坐在地上,而是喜欢这个角度看到的薄荧,他能看到薄荧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线条和光洁细腻的下颌,她垂眼的时候,神色总是特别温柔,时守桐喜欢这样的她。
让他想起在《尘与雪》中一见倾心的天使。
“你很累吗?”时守桐直直地看着薄荧,问道。
“不,我……”薄荧刚刚露出微笑,时守桐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一点儿也不开心。”
他抿了抿嘴唇,高大的少年认真地看着薄荧,他只是微微前倾了身体,伸出的手指就碰到了薄荧睁大的眼睛上,他在薄荧的眼皮上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离。
“不想笑就不要笑。”时守桐看着薄荧,脸上露出一抹难过。
薄荧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一时失去了言语。
“对不起……”他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你。”
虽然时守桐前一句还在让她不想笑就不笑,但是薄荧在开口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地扬起了一个微笑,微笑在她身上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仅仅是一种保护色,一种和情绪无关的习惯,如果没有意外,这个习惯大概会保持到她停止心跳的那一刻。
“谢谢你……但是你没有必要把我的事揽在身上,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薄荧说。
“你也没有。”时守桐望着薄荧,明亮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坚定:“你也不需要对谁感到抱歉。”
薄荧怔住。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
她把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而已。”
“哪里不一样?”时守桐专注地看着薄荧。
薄荧嘴边的微笑变得苦涩,她面向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视线的焦点却在落地窗中她的投影上,她心情苦涩地看着落地窗上笑得难看的人:“……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从前的她渴求着一丝一毫的好意,别人对她伸出手来,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全部奉献过去。
现在的她依然如饥似渴地从周围汲取每一个好意,但却深深地藏起了自己的真心,熟练冷漠地利用别人的真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还是想要得到,却已经不愿再付出了。
一个人只要还没有死亡,那么改变就不会停止——这是最使她感到惶恐不安的地方,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还会在未来更加冷漠,更加陌生,时间的车轮将她带向一个看不清的迷雾沼泽,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抵达终点,不知道抵达终点的时候,她是否还保留着人的模样。
“我看过一个有关蝴蝶的纪录片。”时守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的梨涡在右脸颊上微微下凹:“改变往往意味着成长,虽然蜕变的时候充满艰辛,但是当它们破茧成蝶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薄荧,说道:“很美。”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即使是改变,也是能够让你破茧成蝶的改变。”
薄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后扬起了嘴角,到达眼底的笑意覆盖了她脸上的低落,宛如春风拂面,目光柔和又温暖。
她看着时守桐,忽然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会安慰人?”
时守桐迎着薄荧的视线,脸色又渐渐红了起来:“不,没有人说过,因为我没安慰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薄荧愣了愣,片刻后又笑了起来:“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