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黑红色封面刺痛了她的眼。
“……好。”薄荧勉强微笑,接过了那张仿佛滚烫的DVD。
“谢谢你啦!”前台小姐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薄荧拿着DVD乘坐空无一人的电梯上了二楼。站在房门紧闭的会客室门前,薄荧数次深呼吸,数次用右手握住成拳的左手,都无法平息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害怕。
她不仅是在害怕孟上秋,也是在害怕那段过去。
她拼了命的往那段记忆上填土踩踏,却总是被人掀开沙土,将她想忘记的过去从记忆深处拉扯出。
薄荧想就这么在门外站到天荒地老,但是理智告诉她,再怎么逃避,她也要打开这扇门的。最后一遍深呼吸后,薄荧打开了会客室的房门。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桌上两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梁平正对着她,看见她开门后笑着站了起来,看见梁平的反应,背对着她坐的那个男人跟着转过了头。
孟上秋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出现在薄荧面前,她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孟上秋吗?
她十八岁的时候离开孟家,自那以后,她刻意回避有关从前的一切,她还记得她离开孟家的时候,孟上秋的头发乌黑,面容俊朗,是一个看上去刚刚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但是现在呢?现在这个坐在她面前,黑发里夹杂着大量白发,眼角出现深深皱纹,神色阴沉的男人是谁?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无言地对视着,在薄荧恍惚的视线下,孟上秋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又依稀有了从前的影子。
薄荧和孟上秋没有说话,会客室里剩下的梁平也不敢打破这缄默,他走到薄荧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默默无声走出了房间。
无关人员离开后,孟上秋没有叙旧,没有铺垫,开门见山地把一本剧本递给薄荧:“我要你出演这部电影。”
“你可以和我的经纪人……”
薄荧话还没有说完,孟上秋就皱起了眉头,不快地说:“我不是在和你协商行程。”
薄荧脸上勉强的微笑凝滞,渐渐褪去,和孟上秋半晌的无声僵持后,薄荧妥协地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剧本。
黑色的剧本封面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她不在这里》。
“你手里拿的什么?”孟上秋看着薄荧另一只手上的电影DVD说。
“有人拜托我要一个你的签名。”薄荧把DVD放到孟上秋面前。
“……这种小事他们也要麻烦你?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孟上秋皱着眉头,从桌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签字笔出来在DVD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薄荧没有接他的话,她翻开剧本,心烦意乱地粗略浏览了一遍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是一部探讨心灵的文艺片,没有骇人听闻和有违伦理的剧情。
薄荧离开孟家那会向他承诺过,只要他有需求,自己就会尽最大努力帮忙,包括出演影视作品。
她深呼吸一口气,从剧本上抬起头来看向孟上秋:“什么时候开机?”
“六月十八。”
薄荧怔了怔,《她不在这里》的拍摄日期和刚刚签约的《坏男人》撞了时间,轧戏是任何一个导演都不愿看到的现象,不仅是对导演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作品的不尊重。
她踌躇着,开口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一部要在六月开机拍摄的电影了……”
“推掉,违约金我给你付。”孟上秋毫不犹豫地说。
愤怒和悲怮同时涌上她的心脏,她却不能表现分毫,强烈的情感找不到出口,在她封闭的内心里横冲直撞。
孟上秋的面容苍老了,芯子却变本加厉地更加偏执极端了。就像从前他毫不考虑后果地在电影片尾加上暧昧的话语一样,现在他也是同样毫不考虑后果、毫不考虑她的心情,自以为是的主宰着她的人生。
可是那又是因为谁呢?
是因为谁,他才会从一个正直仗义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不会做出违约的事。”薄荧低声说道:“两部电影我都接。”
孟上秋的眉头猛地皱起,刚要开口说话,薄荧就抬起了头来:“我不会临时解约,所以你只能选择接受,或者另请高明。”
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像是冷冰冰的宝石,此刻这双瞳孔里宿着强烈的光芒,孟上秋愣了片刻,张开的双唇慢慢合拢了,许久后,他沉着脸说:“片酬按你的行情给的两千万,签字吧。”
薄荧拿出笔,飞快地在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她留下了自己的那份,把另一份递回给孟上秋:“片酬我不要,但是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出演你的电影。”
孟上秋神色变了几变,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出口,但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拿起自己的那份合同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上秋走后,梁平走了进来。
薄荧将出演合同推向梁平:“对不起。”
梁平看了眼手中的合同,很快就发现了时间上的问题:“边毓可不是会容忍演员轧戏的导演。”
“我知道。”薄荧站了起来,神色麻木:“我亲自去道歉取得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