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棠看着莫小豆到了自己的身旁,才又迈步往前走。
江北岸,北原四皇子慕诤坐在马上抬了一下手。
原本在高呼杀荣棠,亡崇宁的铁骑兵们顿时就都噤了声,江北岸一时间也静了下来,大江两岸只剩下江水滔滔东去的奔流声。
“四爷?”一个将军催马到了慕诤的跟前,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
慕四皇子不等这将军将话问完,便开口道:“我们的兵卒不惯水战,崇宁的江山就在那里,跑不了,也不会消失,不必急于这一时。”
将军坐在马上冲慕诤一躬身,道:“四爷说的是。”
“去查将荣棠救走的人是谁,”慕诤看着江南岸下令道,江南岸上人群拥挤不堪,慕诤看不见荣棠在哪里,但他知道,崇宁的太子这会儿就在人群当中,并且一定开口说了安抚的话,否则那些崇宁人不会安静下来。
“是,”将军抱拳领命。
“可惜了,”慕诤叹了一句,他已经将荣棠困死在沙场上,没想到这个崇宁太子还是被人救走了。
凭着进化人种的听力,隔着江,莫小豆也能听见慕诤和手下将军的对话,边跟着荣棠往前走,莫小豆一边回头看要找自己的人。江北岸已经淹水的滩涂地里,一匹身黑蹄白的战马上,红袍黑甲的慕诤被莫小豆看了个一清二楚,皮肤历过风霜显浅麦色,凤眼狭长,嘴角天生有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就是不笑也能让人如沐春风。也特么是个妖孽,莫小豆不出声地嘀咕了一句。
荣棠上了被兵卒牵来的马,刚刚坐稳,一面被火烧毁了半面的崇宁战旗被风席卷过江,带着大江的潮腥水汽,落到了荣棠的马前。
江北的崇宁人没了家园,为国征战的江南儿郞,埋骨他乡。
荣棠的嘴中翻涌着血腥,却只紧紧地抿紧了嘴唇,不让人看出他的异状来。
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崇宁将军走上前,将这面战旗捡起,小心地叠好,直接揣进了腰间。
“驾,”荣棠催马前行。
莫小豆没骑过马,但跳上马对她来说不成问题,看看旁边的几个汉子,莫小豆有样学样地拽住了马缰绳,使劲地一拉,差点没把战马勒得吐白沫,战马想叫都叫不出声。
双方人马隔江相望,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注意到让慕诤下令彻查的人,正在折腾一匹战马。
慕诤掉转马头,见身边的几个将军都是欲言又止,便笑道:“没抓住荣棠就让你们这么难受?比起荣棠,我慕诤更看重江山。”
“四爷教训的是,”将军们一起冲慕诤低头,心里想的却是,荣棠没死,他们怎么可能不难过,他们现在就恨不得想带兵杀过沧澜江,灭了崇宁王朝啊!
“把溃兵找出来,杀,”慕诤随即又下令道。
一个崇宁的溃兵被北原人拦腰斩成了两半,前截身体往前爬行了十几步,这溃兵才断了气息,青灰色的肠子拖在腔体外,被漫过堤岸的江水一泡,顿时就发了白。
随着北原人的屠刀举起,江北岸顿时又陷入人间地狱。
荣棠没有回头,此时他再无能力带兵杀过江去,回头也只能徒增无奈,不过这个仇,荣棠死死地攥着缰绳,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北原,慕诤!
莫小豆坐在马上回头,她想救人,但莫总军需官又有自知之明,她就是冲过江去了,她又能救下几个人?慕诤,莫小豆目光发冷地看着江对岸的人,杀人不眨眼的货,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