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为对方被镇住,姬郑刚想继续怒骂,余光却突然发现原本背对着自己守在塌边的唐兵不知何时已经转了过来。
“陛下。”那年轻唐兵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刀,“陛下身体不适?”
姬郑猛然失声,对方离的畏惧不可自已地涌了上来,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寡人很……无恙。”
唐兵这才把手从刀柄上挪开,冷漠地拱了拱手:“陛下请。”
狗仗人势!
姬郑恨恨地在心中怒骂,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慢慢地在內侍们的伺候下换上朝服。
刚出殿门,姬郑惊恐地发现殿外伺候的內侍全都换了一茬,不禁质问道:“昨夜伺候寡人的那个小侍者呢?”
唐兵淡淡地瞟了四周战战兢兢的內侍们一眼,毫不在乎地回答:“那人竟敢假传天子口谕,还对曹将军不敬,已经拖下去砍了。”
姬郑一颤,忍不住闭上眼,心中一片凄然。
出乎姬郑意料的是,方离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对他过多为难,虽然态度依旧高傲,却多多少少给姬郑留了面子,甚至还就突然迁都的事情告了罪。
姬郑满脑子都是密会吴使的事,哪里有心思理会唐国迁都洛阳是不是不给周王室面子,当下干笑两声绕了过去。
朝会无事结束,回到寝宫,姬郑心中止不住的疑惑——难道方离没有发现那件事?
从昨晚到今晨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方离在虚张声势,以免他追究迁都的事情让方离下不来台?
越想越有可能,姬郑忍不住好笑地拍了拍胸口:“真是的,方离又不是神人,寡人作甚自己吓自己。”
“陛下如何吓自己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姬郑吓得心脏骤停,抬头一看,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方离正站在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姬郑差点没跳起来,“为何没人先通传寡人?”
“陛下莫急,臣只是想与陛下说些体己话。”方离摆摆手让殿中的人都退出去并关上门,然后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床榻边,故作关心地问道:“许久不见,陛下身体可好?”
姬郑警惕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关心陛下而已。”方离笑笑,“臣听说陛下日理万机,这身子是不是早就吃不消啦?”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姬郑心中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陛下分忧。”方离伸出手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叠写满自己的白纸,“不知陛下最中意哪位公子?”
姬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声带几乎失去了控制:“方离,你...你想废了寡人?!”
方离露出纯良的微笑:“臣不敢,不是说过了吗?臣只是替陛下分忧而已...”
姬郑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他确定了,方离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才会想到这种方式来威胁自己。
废天子,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方离敢吗?
说不定还真敢。
连控制洛阳挟持天子的事他都敢做,换个天子而已,方离又有什么不敢呢?
况且周室已经没落数百年,其他诸侯国真的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吗?恐怕不会。
只要洛阳还有个天子,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就行了。
吴国或许会出兵,但绝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姬郑不是个傻子,几乎瞬间就理清了利弊,重新冷静下来。
“方离。”姬郑直视方离含笑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
不愧是做了十几年天子的人,反应果然很快。
方离收回纸张,轻笑道:“陛下果真聪慧,臣只是想知道,阖闾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
洛阳这边风云变幻,伍子胥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十日便赶回了姑苏。
阖闾早就等得心焦,一听到伍子胥回来的消息便立刻把人召了过来,疾声问:“大夫,此行收获如何?”
伍子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臣有负王上所托,唐公不愿结盟。”
“大夫不必自责,这不都在大夫所料之中吗?”阖闾赶紧将人扶起,又问,“唐国兵力如何?”
伍子胥困惑地蹇起眉头:“臣所见太过诡异,还要请孙武将军替王上分析一二。”
阖闾一愣,立刻让人把孙武请来,然后疑惑地问:“莫非唐国并不空虚?”
伍子胥皱眉不言,等到孙武进来,这才把一路上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唐军兵力并无多大折损?”孙武惊讶地瞪大眼,“大夫莫非是把唐国新募兵卒当成了精锐?攻晋之战唐国惨胜,损失只怕不下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