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即飞雪,这时白于山的北和南,几乎是两个世界,五原边界的黄沙已覆上层寒雪,朔风一吹动,远远望去是铺天盖地旋着,吹在人的颜面上如刀割般痛楚。
神策决胜军营地处,高敬奉和高敬仰这两位兄弟,正冻得缩成团,哥哥怀里抱着那把奚刀,而弟弟则仗着柄比自己个子高了足足近两倍的长矟,呆在帅营外的地面上。
他俩又回归给高崇文当执衣了。
阴漠漠的云气下,高敬奉挨着篝火,望见一骑白马载着名紫袍金鱼,身披银灰色狐裘,头顶毡帽的人物而来,身后跟着群披甲的牙兵,便即刻站起来,和兄弟一道抵住这位的前进,而后指着神策大将军营帐前的“行马”,高声说到是何人!
那人物笑起来,便说小子去通传你家大将军,便说有客来访。
两位小兄弟便嚷道,如无书状牒文,我家大将军岂能见你?
那人物身后的重甲牙兵们都轰然笑起来。
这让高敬奉很是不快,他觉得面子遭到伤害了,就对白马上的人物说,今日必须有牒文,不然就算你是都统四路兵马的高淇侯,也绝不能入营。
这会儿又是阵轰笑,几名决胜军虞侯赶紧跑过来,对高敬奉、高敬仰骂道:“两个不长眼的髇儿,这便是高淇侯!”
一听到眼前这位白面书生,居然就是杀败西蕃的高淇侯,吓得高敬奉高敬仰兄弟刷得笔直站立,然后急忙搬开行马,让高岳策马进来。
这时高岳继续温和地笑着,下了马,然后询问“你两个髇儿,便是盐州城伍亭长的孩子吧?”
两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世连淇侯都知晓,不由得立在原地,激动地发抖(或者是冷得),说不出话来。
高岳便把身上披着的银灰色狐裘解下,系在哥哥的肩上,而后又让伴随自己的韦驮天递送来件棉衣,披在弟弟的身上,用温暖的手拍拍兄弟俩的头,“忠于职守,很好,很好,区区两件衣衫,乃我所赠,切勿推辞。”然后就走进帅营当中。
高敬奉兄弟俩赶紧牵着淇侯的马去槽前喂养,并且偷偷地借机看着营内的事态。
一向桀骜的大将军高崇文,居然也客客气气立在下首,迎接这淇侯的到来,让他坐在中央绳床上,“不愧是杀败西蕃数万大军的淇侯啊!”兄弟俩心中说不出的倾慕。
很快,朔方军节度使康日知也匆匆自别的营地赶来,和骆元光一道,来拜谒高岳。
高岳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让三位将军报平夏党项营砦的位置,得知万余党项据险,扼守在柳泊岭、长泽监、乌延口处,阻遏高崇文、康日知部东进。
“所以本帅便将突破口,先放在对面的柳泊岭上!”
这便是高岳事前所说的,战略上先南后北,但奇策上却要先北后南。
“攻破柳泊岭后,便趁势夺取乌延口、奈王井,将平夏党项逼回统万城,随即便在乌延筑城,由此处往南可直通芦子关,不过九十里耳,此举必让芦子关驻防的党项背后受敌,对我唐来说此关隘便形同虚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