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她不能自己先出去,府里头三位姑娘。李思敏是摆明不买郡王妃的账,她却还得看郡王妃的脸色过日子。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当然得和李思容共进退。
李思容不拖到花轿进门只怕不会出门,所以她也不用着急,只怕中间这空余的时间还够她读好长一段书。
可是平时不管隔壁有什么样的动静,她都能不动如山做自己的事。今天却不行了。书页打开了好一会儿了,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府里以后就不是郡王妃一个人说了算了,世子夫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思雯只听说她很美貌,但出身贫寒。因为家人躲避二王之乱的缘故,她是在山里长大的。除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没有打听到太多。
将来她该怎么办呢?
郡王妃是靠不住的,一味顺从她,她也未必会对庶女多几分善待。可世子夫人又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就算她有那个本事和郡王妃斗,而且能占上风。可她也没有理由对自己多关切回护啊……
她的心事全都藏在心里,有时候想想未来,心里就觉得一阵恐慌。
安郡王妃打扮的十分华贵喜庆,大红缂丝的宫装是只有她这样身份的人才能穿的,妆容描画的很精致,笑容满面的和宾客寒喧。
“你瞧你,这哪象是做婆婆的人啊?不知道的人,得把你当成新娘子呢。”
安郡王妃心里暗暗着恼。
这话乍一听是夸她年轻貌美,可是仔细一品,怎么都不是味儿。假如李思谌是她亲生。那这份恭维当然可以照单收下。但是李思谌是前头郡王妃所出,她是填房,这话听起来分明就象是在刺她。
可是脸上她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笑着答话:“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前些日子因为天冷的缘故,一直没断了药,连屋子都没出过。借着今天的喜事儿,我倒觉得身上好多了。”
“可不嘛,这一寒一暑的,人可容易生病了。”这一位接话的是逸郡王妃,她为人倒是不错,跟谁都和和气气的,说话也从来不象一些人那样夹枪带棒,明嘲暗讽:“儿媳妇娶进了门,你就轻松多了。家里那些个繁杂的琐事儿,只管交待她去办,你可要好生保养自己,再没什么比保重身子更要紧的了。”
安郡王妃承认保养身子要紧,可是要把府内的掌事大权交给旁人?这绝不可能。
一旁另一位女眷说:“哪有那么轻松?新娘子听说才十五六,年纪这么小,能懂得什么啊?听说她以前还是住在乡下的?这样的人哪能指望她一进门就能掌管家务了?什么不得一点一点的从头教起啊?三五年能教会就不错了。”
这话安郡王妃爱听。
可不是。这年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是穷乡僻壤长大的。听说来京城之前,家里连仆佣都没有,一应的家务操持都得吴姑娘和她那个娘一起来做。安郡王妃还打听着,这位亲家夫人,其实原来不过是京城里一户人家的丫鬟,因为兵乱逃命时遇到了吴大人,两人阴差阳错才结成了夫妻。
一个穷丫头,还有个丫鬟出身的娘……
安郡王妃想着这些事情,心里方才感觉到几分快意。
鼓乐喧天,炮声落地。
花轿终于抬进了门。
一群女人都打量着被搀扶下轿的新娘子——
看着可不算矮,即使穿着厚重的吉服,也掩不住窈窕的身段。
单看身段、步态,传言起码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应该是个美人。
想想李思谌也是在京城的富贵锦绣堆中养大的,出去一趟就看上了乡野间的姑娘,那这姑娘肯定是不会丑的,要不然李思谌岂不是瞎了眼?
阿青在喜娘和丫鬟的搀扶下,象个牵线木偶一样拜堂行大礼。跪,叩,起。再跪,再叩,再起。
最后一下是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阿青在拜下去的时候,能看到对面人的靴子的尖。
心里踏实了一些。
知道这里不光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陪着她,心里那种惶然不安的感觉就消褪了很多。
拜完了堂,她手里被塞了根红绸带,被人簇拥着向前走。
到处都是人声,嘈杂的交织成一片,鼓乐鞭炮的声浪一阵又一阵的朝人卷袭过来,吵得她脑袋里嗡嗡直响。
不,不光是因为这些声音。她想,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头顶的凤冠实在太沉了,还顶着这么厚的一块盖头,视野中全是红色,深而艳的正红,看久了也让人觉得眼晕。
等她终于能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不能放松。
婚礼到现在还不算完了,只能算是刚过了一半。后头还有揭盖头,撒帐,如果有好事的人,说不定还会想些办法臊一臊新娘——现在远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尽力挺直背,坐的端正。
屋里好象比刚才静了一些。
阿青好象听到李思谌的声音。
他好象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不过可能是她听错了,屋里人这样多,可能她听岔了。而且——他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唤她名字呢?
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忽然觉得脖子和肩膀一轻,眼前的那红色的帘幕突然间被揭开了。
阿青一时间眼前都看不清楚东西。
被红色笼罩的太久了。
然后她才看见李思谌,他拿着一杆系着大红绸花的秤杆,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挺括而华丽的喜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大幅的华丽图纹。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嘴角很快弯起,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阿青心里觉得更坦然了。
这笑容显得很淡然,就象现在不是他们成亲,两个人又已经有那样久没有见过面。
而是象……象是偶然在街头遇见一个熟人那样,很从容很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他说,你好吗?
她说,我很好。(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