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缨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绮里晔为什么不肯当东越皇帝,既然他有他的打算,那她也不用瞎操这个心,反正到时候她是有孩子的那个,被议论戴绿帽子的人不是她。
“本宫明天就要回东越了,爱妃今晚不好好伺候一下本宫?”绮里晔的手十分熟练地伸进了水濯缨的衣服里面,游走揉弄,到处撩拨点火。
水濯缨脸一红,推开他的手:“我的月事还没走干净!”
“真的?”一边说着手一边往下滑去,“本宫要检查一下。”
“你……出去!……那里还带着血!你都不嫌脏的?”
“爱妃身上没有什么本宫觉得脏的东西。”
绮里晔把手伸到面前,优美雪白的长指上果然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他犹如无暇美玉皎皎新雪般的肌肤,和那略带黏稠的血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水濯缨只瞥了一眼就眼角狂跳,一下子转过头去,简直没眼看这么重口味的画面。
但是绮里晔确实没嫌她脏过。以前被他关在房间里一折腾就是一天一夜的时候,她累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如厕的时候都是他抱着她解决的。
她前世里生病在医院里住院的时候,见过一对同病房的夫妻。妻子本来是个美人,但是因为生病而变得憔悴不堪,形容狼狈,头发全都被剃光了,看过去难看得很。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大小便失控,一天要换好几次衣服倒好几次便盆。而丈夫一直这么伺候妻子,毫无嫌脏嫌臭之意。
女子像个不染凡尘的仙女一样,美丽纯洁,优雅高贵,不沾人间烟火,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不愉快东西的时候,男人宠爱这样一个女子很正常,宠上了天都不为过。
但是当这个女子的形象从云端跌落下来,让人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个仙女一样的美人也会有和所有人类一样的生理现象,也要五谷轮回、出恭入敬……能够以平常心态接受这些,见过最不雅最尴尬的场面而不恶心不嫌弃,这时候的感情才能算是真正的感情。
爱一个女神很容易,当这个女神生病了受伤了,需要亲自给她把屎把尿擦屁屁擤鼻涕的时候,仍然一如既往地爱她,很难。
“虽然还没走干净,不过也差不多了……”绮里晔望着手上的血迹一笑,“难怪爱妃这么急着要赶本宫走。”
水濯缨头皮一麻:“你该不会还要留到我月事走了吧?”
“放心。”绮里晔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魅惑的邪气,“等到把你娶回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本宫从两年前就开始给你准备婚礼时候的洞房,到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尽情期待。”
水濯缨:“……”
她能不能不嫁了?
……
西陵,盛京城,皇帝所居的泰安宫。
“……皇上,您终于醒了!”
寝殿里面围满了伺候的太监宫女,以及好几个太医。房间里面摆满一盆盆几乎变成了黑红色的水,水盆旁边有染着黑血的布巾,还有银针,火罐等等医用器具。房间另一边摆着两个巨大的浴桶,里面热气腾腾,弥漫出一股浓浓的药味,浴桶周围还有未用完的药材。
即墨缺一身白色里衣,躺在御榻上,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底下带着隐隐的灰黑阴影,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怖,但也不复以往温润如玉的气色。看过去憔悴不堪,苍白而虚弱,像是刚刚从一场极严重的大病中死里逃生出来。
这次他在余毒未清身体脆弱的情况下动武,并且大强度使用了内力,毒入心脉,渗进肺腑,被接回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
一群太医使尽百般解数,花了好几天时间,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现在仍然极为虚弱。
“皇上,您现在有何感觉?可还觉得身上疼痛,眼前发黑?”
即墨缺望着帐顶,平静地道:“觉得。”
太医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更重,痛心疾首:“臣之前特意提醒皇上,没有彻底解毒的时候忌讳动武,尤其是千万不能使用内力,否则会留下一辈子的隐患。但皇上还是……唉,臣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就直接跟皇上说了。皇上现在的身体,以后再想养好,难如登天。”
即墨缺把目光转向他,仍然十分平静:“以后会一直像现在这样?”
“那倒也不会。”太医犹豫了一下,“养好一些还是可以的,但皇上恐怕会经常感觉全身隐痛,头晕眼花,手足无力等等。尤其是再加上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更加严重。除非以后碰上世所未见的珍奇解毒药物,能够彻底清除皇上体内的残毒,否则以后都必须天天服药,控制毒素蔓延。”
他这话说得已经算是十分委婉。皇上的身体被毒素的反噬侵蚀,几乎就是已经被弄垮了,能救回一条命来已经很不容易,后半辈子都是个虚弱的药罐子。
他们的医术对此无能为力,就算传说中医术冠绝天下的岑山诡医来了,能不能治得好也很难说。说有什么珍奇解毒药物能够彻底清除残毒,其实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世已知的解毒药物,几乎都对皇上的情况起不了作用。
即墨缺静静听完,没有发怒也没有叹气,不过是轻轻一笑。
“朕知道了。”
太医们全都惴惴然地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并且笑得这么云淡风轻,皇上这到底是有多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说连脑子都已经被毒素影响了?
即墨缺这时候的确没有怒意。太医并不是没有提前警告过他后果,早在那天夜里他出手帮水濯缨拦箭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今天的样子。
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
无数毒水像是暴雨一样当空泼下的时候,容皇后能够毫不犹豫地扑到水濯缨的上方,不顾自己会被毒水腐蚀成一具白骨架子,帮水濯缨挡开所有的毒水,自己身上的外袍险之又险地全部被毒水腐蚀。而他当时出手挡箭,相比之下还是没有凶险到那种程度。
现在他受这点罪,算不了什么。
当时他让暗卫打碎车顶,是因为周围既然设下了这么大的埋伏要杀他,容皇后不可能不在现场,打碎车顶让水濯缨暴露出来,尽管他也不敢保证容皇后一定就能来得及安然无恙地救下他们两人,但至少有五成的概率。或者更好的情况是,容皇后为了救水濯缨而死,他们两人活下来。
但是如果他不想办法自救的话,他十成十会死在那些毒水之下。他死了,水濯缨只会拍手称快,连一声叹息都不会给他。
他情愿拖着她跟他一起死,也不愿她和容皇后得偿所愿成功杀了他,他们在阳间携手恩爱,而他不得不一个人去往地狱。
他在刚刚认识水濯缨的时候,还未对她动心,卑鄙无耻地拿刚刚救过他命的她来当了挡箭牌,已经注定她对他不会有任何好感。更何况她的心还在容皇后的身上,他看得出那是真感情,不可动摇的极深的感情。
像一个苦情男一样追在她的身后,指望她能够改变心意,苦苦守着她只求她偶尔看自己一眼,看着她和别人厮守在一起,只希望她过得幸福他就也幸福。这从来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几乎是从他出生起,他想要得到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就必须去偷,去抢,去骗,去谋划,去算计。他已经不记得他的不择手段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慢慢锻炼出来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差别。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他不可能让她像对待容皇后一样对待他,那么这件得不到的东西,就只能靠不择手段地去抢。能不能抢得到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如果不去抢的话,永远不可能有得到的机会,
只要他还活着……这世间只得一个她而已,他不会轻言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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