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濯缨的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到喉咙口外面。齐望月说过这冷房香燃烧的时候没有烟雾,也闻不到任何味道,应该……不会被绮里晔发现吧?
绮里晔把她放在床铺上,站起身来。水濯缨把眼帘微微睁开一条小缝,仗着睫毛浓密,偷偷往外望去,绮里晔就站在床前,一言不发,似乎是正在望着床边的某个地方。
水濯缨背后的冷汗渐渐地冒了出来,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下猛烈跳动撞击胸腔的声音。
直到她感觉像是过去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的时候,绮里晔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爱妃,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床底下的幔帐为什么会烧起来?”
水濯缨:“……”
烧起来……她怎么知道为什么会烧起来?也许是刚刚有一个球状闪电或者一只喷火蜥蜴之类蹿进了房间,溜到床底下把幔帐点着了?
她还躺在那里装死,绮里晔凉幽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再装睡的话,本宫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这座十九狱,你信不信?”
水濯缨全身一抖,不得不睁开眼睛。绮里晔右手手掌一翻,竟是以一股吸力直接将床底下那半包冷房香吸了出来,外面包的油纸已经被烧去大半,但是香料粉末本身还没烧掉多少,落在他的掌心里。
绮里晔把目光凉凉地转到水濯缨的身上:“这是什么?”
水濯缨心里泪流满面,答不出话来,绮里晔也不再问她,传令出去:“叫白翼过来。”
刚刚回到岐黄司,暂时松了一口气的白翼又被叫了回去,同样也是在心里泪流满面。等到看到绮里晔手上那些香料粉末的时候,也微微抖了一抖。
“这香料是什么?”
“这……”
白翼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但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回答,然而又不敢向主子撒谎说不认识。支支吾吾地停在那里,下意识地望向水濯缨,水濯缨正在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你要是敢说的话我跟你没完!”
绮里晔的语气放得更冷。
“说。”
他这一个字出来,犹如千钧寒冰落地碎裂开去,没有任何一个下属敢在这个时候违背他。白翼终于还是顾不上水濯缨的威胁,硬着头皮道:“这是寒水香。”
“寒水香是什么?”
“是南疆的一种……香料。”白翼斟词酌句地说得十分艰难,“点燃的时候没有香气,但是……会让男子的情欲在一段时间内减退,少量用不会留下影响,长期大量用的话,有可能会导致……不举。”
说完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根本不敢去看水濯缨。
他也是无奈啊,尽管不想得罪皇妃娘娘,但是更不敢违逆主子。皇妃娘娘到底是活得多不耐烦,才敢给主子用这种东西,主子怒了她还能好过?
水濯缨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要怎么报复白翼,因为绮里晔已经转向了她。
刚才他命令白翼说明的时候,语气还是森冷如冰,现在却笑得温和无比,美艳无比,美艳得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一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脸颊,指尖往下来到她脖颈上的大动脉血管处,像是在感受她细嫩肌肤下面脉搏的隐隐跳动,又像是在考虑着要怎么狠狠地掐断它。
“不举是么……爱妃果然喜欢本宫准备的这座十九狱,看来是一辈子都不想从这里出去了,嗯?”
水濯缨:“……不,别……我没有……唔!……救命!”
白翼:“……”
默默地转过身去,好像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了,他是不是可以离开回去了?这次他需要一大缸珍藏两千年的白开水来洗眼睛洗耳朵洗整个人……
……
绮里晔终于从凤仪宫里出现露面的时候,已经是又过了六天之后。
这时候大婚早就已经结束,各国来的使臣都已经返回,大婚的后续事宜其他人也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整个凤仪宫上下的人等这场持续了九天的洞房,等得已经完全麻木。每个人在宫里走路的时候,都感觉脚底下仿佛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那是众人碎得铺满一地的三观碴子的声音。
果然不愧是专业打破历史记录三百年的容皇后,大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洞房也同样是史上绝无仅有。
小皇帝元真钰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绮里晔,绮里晔一出来就粘着他,不高兴地抱怨:“皇后姐姐,快来陪钰儿上朝,钰儿不喜欢一个人上朝。”
绮里晔从来不是事必亲躬的作风,自己只决断最重要最关键的事情,剩下的都交给下属和心腹臣子。在前往夏泽迎亲之前,他已经把东越绝大多数国事处理妥当,只要没有重大紧急事件发生,足以保证他离开一个半个月时间,朝廷政事照样正常运转。
绮里晔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好,本宫这就陪你去上朝。”
在其他人眼里,可能觉得一国皇帝的脑袋被这么当做小猫小狗一样来摸,简直是大逆不道。但只有东越皇宫中的人知道,能被一向残忍狠辣的容皇后这么对待的,小皇帝已经是除了皇妃娘娘之外仅有的一人。
没人知道容皇后为什么至今还要留着这个已经毫无用处的小皇帝,甚至对小皇帝可以说很不错,并非只是对待一个傀儡的态度,至少对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够好了。
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在早朝上,下面的文武百官看到绮里晔的凤座终于出现在珠帘后面,全都僵着一张脸,带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心情和表情,不敢直视这位新婚洞房了九天时间的皇后娘娘。
这大半个月下来积攒了不少等待绮里晔处理的政事,早朝一直持续到将近中午。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快要退朝的时候,玄翼突然从后殿匆匆出来,赶到了绮里晔的凤座旁边。
六翼护卫都有不用通报就可以出现在早朝上的特权,不过伺立在凤座旁边参与早朝的一般是青翼,身为水濯缨贴身护卫的玄翼赶到这里,就说明水濯缨出状况了。
绮里晔转过头:“爱妃怎么了?”
玄翼一脸苦逼之色,靠近凤座,弯着腰压低了声音。
“禀报主子,皇妃娘娘从凤仪宫失踪了……”
绮里晔骤然变色,猛地从凤座上站了起来。玄翼几乎是哭丧着脸,赶紧继续说下去。
“皇妃娘娘应该没有遇到危险,是她自己离开的,还在寝殿里面给主子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是……说是不堪主子的家暴,已经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