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东越皇后以娑夷人的身份,登上东越帝位,改东越国号为东仪,年号上熙。
仪为“有凤来仪”之意,和绮里晔之前的皇后身份相符,并且和娑夷的夷字同音。这是在公然昭告天下,东越的江山是被娑夷人所夺,娑夷终于报了十七年前的灭族之仇。
至于年号,历史上一般的朝代都会取一些寓意吉祥,或者有纪念意义的字眼来作为年号,上熙这两个字听着倒是很普通。
绮里晔刚刚定下来的时候,水濯缨并不知道上熙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还特意去问他。结果这死变态的回答是:“没什么特别的含义,熙跟你的封号曦和的曦字同音,本来是想用跟缨字同音的英,但已经被内兄在夏泽那边的年号里用掉了。”
“上……曦……”
水濯缨一回味过来这个年号的意思,劈头就把手里的茶杯朝着绮里晔的脑袋砸了过去。
“滚!……给我把这个年号改了!你毁人三观节操也要有个限度!”
中原三个国家的历史上,一个皇帝一般只会使用一个年号,因此外人或者后世也常常用年号来称呼皇帝,比如说北晋的光顺帝,西陵的承德帝,以及前一代东越先帝隆和帝等等。
这以后的史书上记载绮里晔的事迹,记载的必定是东仪开国皇帝上熙帝迎娶夏泽曦和长公主,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那画面太美水濯缨不敢想下去。
“来不及了。”
绮里晔看也不看地一抬手,轻而易举接住水濯缨砸过来的茶杯,茶杯里面的半杯茶水被他翻手一兜,连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他端着茶杯放到嘴边,悠然喝了一口茶。
“这个年号已经传到三省六部那边定下来了,文书都已经拟出来颁发天下,现在想改也改不了。”
水濯缨简直要被他气晕:“那就再起一个替换掉!反正也没规定一个皇帝只能用一个年号!”
“不换。”绮里晔一脸理所当然,“上熙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好,寓意尊贵光明,兴盛和乐,作为年号最合适不过。现在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换年号?”
水濯缨:“……”
“放心。”绮里晔懒洋洋地说,“这也就只有你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已,我不说,天下其他人根本就想不到此上非彼上。”
水濯缨:“……”
这么说还都怪她思想不纯洁咯?
谁敢保证天下人里面就没有跟他一样丧心病狂的污妖王,看到这个年号就是能往龌蹉的方向上想,然后正好发现真相的?
就算没有人能想得到,她自己知道难道还不够膈应吗?堂堂中原三大国之一的开国年号,居然有这么无耻下流的含义,以后每次史学家提到这个年号,都得尴尬成什么样子?
无论水濯缨怎么抗议,绮里晔就是不肯换掉这个他最满意的年号。水濯缨后来抗议太多,抗议得他烦了,二话不说把她拖到十九狱里面去“劝说”了一顿,终于以最为强大有力的理由说服水濯缨,再也不敢开口提一个字。
依着绮里晔的任性程度,本来是想第N次刷新中原历史,连立后都不打算立,东仪根本不设皇后这个位置,水濯缨的名号仍然是皇妃。
水濯缨也没表示不同意。她当初都不介意当一个皇后的妃子,名分什么的对她和绮里晔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反正后宫中只有她一个,又没有其他的女人,皇妃和皇后不过是一个称号上的区别而已。
但水今灏在夏泽得知这个传言,千里迢迢加急传书过来威胁绮里晔,要是不立水濯缨为皇后的话,立刻就把水濯缨接回去。
他这威胁十分理直气壮。以前绮里晔当东越皇后的时候,娶缨儿当什么皇妃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登上了帝位,缨儿自然必须是皇后。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只有皇后才是正妻,妃嫔什么的都只是妾而已,就算绮里晔的后宫没有其他女人,他家缨儿也绝对不能顶着一个妾的名分。
水濯缨知道水今灏的观念比较传统保守,肯定接受不了绮里晔这么个玩法,没有办法,最后绮里晔还是立了她为皇后。
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是一起进行的。本来皇帝登基有一系列复杂隆重的流程,颁布遗诏、择日即位礼、颁布诏书登基、百官朝贺、祭告宗庙社稷及万民等等。
但绮里晔是篡朝开国,根本不存在什么遗诏。娑夷族是南疆部族,宗族概念远比中原来得弱,也不存在什么宗庙。绮里晔又从来不喜欢什么祭告天地社稷的仪式,以前作为东越皇后时,每年例行的祭天典礼都是只出个过场做个样子,不会在现场待上超过一刻钟时间。
结果就是登基的流程被简化得只剩下一个登基大典和一个封后大典,但隆重倒是一等一的隆重,场面极其铺张奢华,远远超过以前东越历史上所有的登基典礼和立后典礼,仿佛恨不得让天宫中的神仙都叹为观止。
水濯缨认识绮里晔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男装的样子。
东越以玄色为尊,如今的东仪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加以改变,皇袍仍然是玄色为底,只是加入了更多娑夷族的服饰特色,以及绮里晔自己的个人风格。
以前东越皇袍上绣的图案一般是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以及一些麒麟、玄武、红蝠等神兽或者瑞兽。而娑夷人出身南疆密林,喜欢在衣袍上面装饰植物的图案,绮里晔之前穿的皇后衣袍上面,就很少正儿八经地绣着凤凰,更多的是颜色艳丽浓烈的各种花卉。
现在这一身皇袍也是如此。正式场合穿的皇袍跟皇后衣袍相似,都是长裾广袖,对襟叠领,式样极为繁复华丽。衣料由皇室专供的九霄锦制成,上面以南方郦州出产的赤红嵌金霞珠线,大片大片广绣火红色的维桑花,闪烁出璀璨灼艳的金红光芒。
这种颜色烈烈如火燃烧的美丽花朵,原本是娑夷王族的象征,极为稀罕少见,当年在娑夷王族的花园中也不过只有那么精心保护起来的一小片而已。后来娑夷族被灭的时候,这一片仅存的维桑花被尽数烧毁,如今世界上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花。
说实在的,水濯缨觉得绮里晔穿男装的样子其实跟穿女装没有什么分别。他之前穿的皇后衣袍也没有多少女人味,只是繁复华丽得出奇,在他那张颠倒众生艳绝天下的面容,以及优雅高贵妖异逼人的气质前,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衣着特征,性别更是被模糊得雌雄难辨,
现在的皇袍不过是在式样上面有所改变,但同样浓墨重彩,妖冶艳丽得摄人心魂,被他穿在身上,还是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只有超越性别甚至是种族的惊世美艳。
水濯缨自己穿的皇后衣袍倒是跟绮里晔之前穿的不太一样,就是正常的款式和色彩,只是稍微往他身上的皇袍靠了一些,显得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加般配。他那么奢华艳丽骚包夸张的着装风格,着实不是谁的气质都能压得住的,给她穿了也是不伦不类。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连在一起,进行了整整一天。到典礼完成的时候,水濯缨跟绮里晔带着一身盛装华服,联袂登上整个崇安地势最高的丹凤门城楼,望着下方开阔的广场上百官俯首伏地朝拜君王,望着远处巍峨宏伟的皇城宫殿,望着重檐屋脊鳞次栉比,苍苍茫茫看不见尽头的整个崇安城。
“心肝小宝贝儿。”绮里晔含笑问道,“可有什么感觉?”
水濯缨嘴角一抽。在这种宏伟隆重的场面下,陡然间听到“心肝小宝贝儿”这几个字,简直不能更辣耳朵。
绮里晔最近似乎是叫这个词叫上了瘾,“心肝宝贝儿”还嫌不够,还要更加丧心病狂地在中间加上一个“小”字,叫的语气也是越来越邪恶越来越变态,每每听得水濯缨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要叫这个词!”水濯缨顾及场合没法跟他闹,头疼地压低声音,“说了多少次叫名字就可以了!要么就叫皇后!”
“心肝小宝贝缨儿。”绮里晔从善如流,“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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