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果没有用。那道线条显然不可能断在这里,但他自己的血染上去,一点用也没有,什么笔迹都没有显现出来。他试着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是一样的结果。
难道只有刚才那个男装少女的血才有用?
程昭雪的前襟上还沾着楚漓溅上去的血,只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干了,凝结成了血块。他立刻用溪水把血块化开,滴在地图上,也没有用。看来只有新鲜的血液才能让上面的内容显形。
之前沾上去的那几点血实在太少,血滴染到的地方只有短短几小截黑色线条,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内容。而那个男装少女现在已经到了这树林里的不知道什么地方。
程昭雪一边沉吟地把地图收起来,放进怀中,一边再次上马,往树林深处聿凛和楚漓消失的方向走去。
……
七月初五,东仪帝后离开瀚州城,准备南下返回崇安附近的湘山行宫。
拓跋焱这两天都没能见到水濯缨,听说水濯缨要离开,赶紧追过来,正在瀚州知府府邸附近的街道上碰上了水濯缨一行人。
这时候是上午,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但奇怪的是绮里晔和水濯缨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出行。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两人共乘一骑,水濯缨还是面朝绮里晔坐着,绮里晔把她紧紧揽在怀里。这么大热天的,两人身上还披着一件极为宽大的冰丝斗篷,将两个人一同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一点也没露出来。
上午时分正是街道上人最多的时候,路边百姓全都在偷偷看着马上这奇怪的一对人,只是不敢看得明目张胆而已。
拓跋焱也看得莫名其妙。一般人就算两人共乘一骑,也是面朝同一个方向的,哪有这么面对面地坐着?
还有两人一起裹着这么大件斗篷又是什么情况?
上去道:“喂,东仪皇后,你们要回湘山行宫,但女神和我跟你们不同路,我要背的那些诗词怎么办?”
绮里晔驻马停下,在马上像是调整坐姿一样地动了一动,似笑非笑地摇了摇水濯缨。
“心肝宝贝儿,格罕大王子跟你说话呢,还不赶紧回答?”
水濯缨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一动不动,被绮里晔摇晃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地紧紧缩了起来,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出口的声音细小微弱,紧紧咬着牙关,带有微微的颤音,仿佛正在经受酷刑折磨一样,压抑着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
“你……自己背……”
拓跋焱更加疑惑地望着她:“你又生病了?”
水濯缨还是把脸埋在绮里晔的肩膀上,再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弱音节:“是……”
绮里晔眼尾带着笑意,那一抹绯红色艳丽到了极点,妖娆而又邪恶。
“心肝宝贝儿,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家,不然多不礼貌。还有,明明没生病怎么能随便说生病?这么快就忘记你上次装病的教训了?”
他从斗篷下面伸出来的马鞭轻轻一拍马身侧面,训练有素的骏马在原地猛然踏了几下蹄子,马背上的人顿时剧烈地颠簸起来。
“唔!……”
水濯缨骤然发出一声闷在喉咙里的尖叫,叫到一半被她硬生生地截断,隔着披风一口咬在绮里晔的肩膀上面,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可以看到她在斗篷下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绮里晔的后背,手指的形状隐约显露出来,正在轻微地痉挛。
拓跋焱看得一头雾水:“喂,东仪皇,东仪皇后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啊,你怎么能还让她骑在马上?确定不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绮里晔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水濯缨的耳朵。水濯缨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他捏不到她的脸颊,就只能捏耳朵。
“格罕大王子有所不知。”
他眼尾恶意的弧度更深,满是戏谑的光芒,语气却是一本正经。
“孤的皇后并没有生病,只是今天突然撒娇发痴,非要跟孤共乘一骑,而且一定要窝在孤的怀里。孤虽然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有失体统,但实在缠不过她,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
后面的玄翼和白翼全都不忍直视不忍卒闻地低头。
就主子这样的,以毁人三观碎人节操为最大乐趣人生事业,还会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亲密有失体统?还勉为其难地答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里瞎扯这种淡,难道不怕天上有雷劈下来么?
水濯缨在斗篷下抱着绮里晔后背的手绕到他的腰上,捏住他腰间的肉狠狠地一拧,在他的怀里发出一个咬牙切齿几近崩溃的沉闷声音。
“滚!……”
结果话音还没有落下,绮里晔往旁边扭腰避开她这一拧,就这么一动,水濯缨的骂声顿时被再次截断,整个人又是近乎蜷缩成一团,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绮里晔带着恶劣的笑意低头俯视她,像是看着一只因为不听话而伤到自己的调皮小猫咪,半是嗔怪半是怜惜地啧了一声。
“心肝宝贝儿,别随便乱拧,不然弄疼了我,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然后笑吟吟地望向拓跋焱。
“格罕大王子还有什么想问皇后的,现在尽管问,孤记得皇后说答应过要教格罕大王子一个月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吧?”
拓跋焱看着水濯缨缩在绮里晔怀里的怪异模样,实在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情况。水濯缨要是主动缠着绮里晔要跟他共乘一骑的话,怎么会露出一副这么难受的样子?绮里晔本来明明最关心她,为什么现在看她这么难受,还是跟看好戏一样笑眯眯的,甚至故意逗着她玩儿?
格罕大王子的神经一向比钢筋还要粗,对于想不通的事情,最常用的处理方式就是丢在一边不想。这时候被绮里晔一问,连忙道:“老子之前答应保护她一个月,结果现在她落你手里了,她答应教老子一个月也不用作数。不过东仪皇后,诗集里那么多老子不认识的字,你走了老子要找谁去问啊?”
水濯缨半天不吭声,绮里晔又晃了晃她。
“心肝宝贝儿,人家问你呢,回答啊。”
“去、找、个、教、书、先、生……”水濯缨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声音极其恐怖,“……你、也、给、我、滚、远、点!”
水濯缨一向都是从容沉静,浅笑晏晏的模样,拓跋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可怕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顿时一句话也不敢再问,赶紧让路到一边。
“好好!老子不问了,你们走!”
绮里晔轻笑一声,这次倒并没有再拖下去,轻轻一甩缰绳,骏马慢悠悠地朝前走去。每次马蹄一落下,马背上缩在绮里晔怀里的水濯缨就姿态怪异地颤抖一下。
拓跋焱站在街上,看着这两人共骑而去的背影,一脸的疑惑和茫然。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