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挤在一起,而且这些野牛毕竟不是真疯,更后面的大多数野牛见到前方的景象,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调转了方向四散开去,不再往这边冲过来,没有更多的野牛躯体可供他们作为支撑。
那头野牛刚刚奔跑过来的实地,距离他们只有两丈多,但就是这两丈多的距离,要越过去难如登天。沼泽里并不像是在水里,想游过去就可以游过去,越挣扎只会越快。
要是有着能够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到绮里晔那个级别的,可以轻而易举从沼泽上直接飞掠过这段距离。但他们两个的武功,哪怕是在最好的状态下,也都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更不用说他们这两个多时辰以来,早就已经消耗光了身上的所有力气。
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那头野牛又下沉了一截,连着脑袋全被烂泥吞没,连挣扎的动静都没了,
水濯缨的脚再次陷进了泥中。那种冰凉、潮湿、柔软而黏腻的感觉,就像是无数条毒蛇缠着她的双腿,想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直令人全身发毛。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性命危急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鲜明地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自然的力量不像是人类的手段,没有那么多周旋和对抗的余地;也许是因为眼前的死亡只在顷刻之间,而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想出了什么办法,恐怕也根本来不及实施。
也许只是因为,她在这个时刻最想见到的人不在她的身边,而眼前只有一个她最不希望死在一起的人。
她走得那么急,那么毫无准备,甚至来不及跟绮里晔多说一句话。如果她就这么被沼泽吞噬的话,他可能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那时候……他会怎么样?
“跟我死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水濯缨抬起头来。即墨缺也跟她一样,双腿都已经陷入了泥沼中,那神态却悠然闲适得像是正坐在湖边亭子里跟她闲聊一样,眼角带着柔和的微笑,优雅从容,温润如玉。
“你有这工夫想这些,还不如想想要怎么逃出去。”
水濯缨不想搭他的话,随口回了一句,大脑仍然在高速地运转,想着脱离这片沼泽的办法。
她一向是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也仍然保持着冷静镇定,绝不会轻言放弃的性格。这时候每一秒钟说不定都是生存下来的关键,弥足珍贵,她拿来怀恋过去重温人生都不舍得,怎么可能浪费在跟即墨缺扯淡上面。
即墨缺笑了起来。
“办法我早就想到了。你看,你其实还是没有那么恨我。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先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抛出去垫在我和地面之间,然后我说不定就可以踩着你的尸体作为借力,回到地面上。”
水濯缨听着他温和含笑的声音,只觉得背后一阵诡异的凉意冒上来,瞪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即墨缺果然还是远比她可怕得多。尽管她想除掉即墨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是刚才她真的根本没有往这条路上想。
她想要杀即墨缺,恐怕难度比直接逃出沼泽还要来得更高,多一番老大的周折,花费这个功夫,最后成功率还低得可怜,这本身并不是最理想的办法。
但她连想都没想过这一点,大约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把别人的性命作为垫脚石来换自己性命的习惯,哪怕这个人是她一直想要杀的人,她也不会往这方面去考虑。
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在营地边缘她眼看就要被野牛群撞飞的时候,即墨缺不折不扣地救了她一命。
以至于现在在潜意识里,她就像是欠了即墨缺一样,要她对一个刚刚救过她命的人下杀手,她实在是有些做不到,至少没有把杀了即墨缺的事情摆在最优先的地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