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绮里晔一剑斩断拴着黄骠马的绳索,在黄骠马马臀上抽了一记,黄骠马长嘶一声,泼喇喇撒开四蹄,水花四溅地直接踩过溪流,往杏花林外面狂奔而去。
西陵禁军士兵们追得很紧,不断有箭矢破空呼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绮里晔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还要时不时地回身斩落一两支朝他们射来的箭矢。
黄骠马毕竟比那些西陵禁军的普通马匹神骏得多,绮里晔的骑术又好,尽管是两人共骑,片刻之后还是渐渐地甩开了后面的追兵,距离越拉越大。
出了这片长满桃树杏树的山岭之后,进入一片更加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这里地势崎岖复杂,黄骠马连拐了好几个急弯之后,那些西陵禁军士兵已经被甩得彻底看不到了。
绮里晔这才让黄骠马放慢了速度。这种地势险峻的地方不适合纵马疾驰,而且现在就算被追上了也没关系。
那些禁军士兵就算来几十上百个,他的身手也足以解决,只是因为之前在空旷的地方,无法带着水濯缨打斗,这才没有跟对方交手。现在这林子这么幽深,他大可以把水濯缨暂时藏在别的地方,先把追兵收拾干净再说。
绮里晔中的毒已经差不多清干净了,但肩头的箭伤是开了一个血洞,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在这一番疾驰和挡箭之下,用力过度,伤口大约又崩裂了开来,肩头上的玄色衣袍变成一片更深的颜色,显然是有鲜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
但他现在没有工夫去理会,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低头问怀里的水濯缨。
“有没有受伤?”
水濯缨在杏花林中没有事情,刚才又一直坐在他的身前,从后面来的箭矢肯定伤不到她,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今天的埋伏和援救,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有惊无险地逃出来,他还是感觉一颗心脏在狂跳不止。
前几天夜里他在盛京城青楼的房间中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晏染就给他看了一截小小的透明薄膜管子,正是从那支射中他肩头的毒箭上取下来的,套在靠近箭头的地方。
那东西像是动物肠子上撕下来的肠衣,轻薄透明,跟箭杆差不多宽,套在箭杆上面几乎看不出来。是因为晏染要确认箭头上淬的是什么毒,把箭矢拿起来细看,才发现上面有套着这玩意儿。
肠衣上用细针刺出了一行行极小的字,不对着光看也完全看不出来。因为能刺字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上面简单寥寥数语,说到的正是二月二,盛京城郊外这片杏花林,里面一棵颜色最深的杏花树,树梢上最高的一根花枝。
水濯缨早就恢复了清醒,但即墨缺天天跟她形影不离,她根本没有其他方法传递信息出来。那天晚上她射他的那一箭,一半是为了消除即墨缺的疑心,让即墨缺以为她仍然在幻术控制中,还有一半就是为了将这支带有信息的箭传到他的手中。
水濯缨猜到即墨缺可能会让她来亲自对他动手,但她现在怀胎将满十月,即墨缺肯定不会让她去舞刀弄剑,最有可能用的就是这种不需多少力气也能发射的弩箭机关,所以她才做了这个刺字的肠衣套子,可以套在很多箭矢暗器上面。
弩箭的力道实在太大,所以她瞄准的时候,先射穿了一个西陵大内侍卫的身体,这样才能保证箭矢留在他的身上。即墨缺习惯在箭上淬毒,晏染要给他解毒就必须查看箭头,肯定会发现上面套的那一截肠衣。
然后他便命人在杏花林里布下了埋伏。地底下藏着数十个高手,土层中埋了“醉英雄”毒香,那棵关键的杏花树上也安装了大量的机关。
即墨缺去摘下最高处那一根花枝的时候,牵动连在上面的引线,地下的众人才破土而出。否则他们在地下什么也看不见,杏花林里面又有不少游玩者,很难判断出在地上走动的人到底是谁。但其他人去折那棵杏花树上的那一根花枝,这可能性就实在太小了。
这其实仍然是很冒险的布局,需要双方的高度配合,一旦出一点差错就全盘皆输。但这么费尽周折的埋伏总算没有白费,这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两个多月之后,他终于还是把水濯缨从即墨缺的手里抢了回来。
水濯缨在绮里晔的怀里摇了摇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紧紧蹙着眉头,像是在凝神寻找一种什么感觉。
绮里晔干脆让黄骠马停了下来,把水濯缨从马背上抱下来:“怎么了?”
水濯缨还是没有说话,突然整个人一颤,全身缩了起来,猛然睁开眼睛,神色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果然……是阵痛开始了……”
刚刚她在马背上疾驰的时候,就感觉腹部一阵隐隐作痛,但是马背的颠簸下感觉不分明,并且很快就平息下去了。那时候他们急着逃命,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她也没顾得上肚子如何。
现在又开始第二轮疼痛,而且可以感觉到小腹和大腿根处正在随着疼痛而痉挛,并且有发涨的下坠感觉,很显然这就是宫缩带来的分娩阵痛。
她恐怕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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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凉凉学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