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昏睡了太长时间,刚刚醒过来,整个脑子都是空白迷糊状态,还是没反应过来:“皇上?哪个皇上?”
侍女显然素养良好,眉眼都不动一下,低头道:“北晋皇帝陛下。”
楚漓在那里怔了一下,终于慢慢回过神了:“聿凛?他怎么……不对,我怎么从蚩罗墓里面出来的?”
侍女摇摇头:“奴婢只是皇上派过来伺候姑娘的,姑娘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皇上就在外面,可要奴婢去请皇上进来,姑娘亲自问皇上?”
皇上明明人就在外面守着,一步也不肯离开,却就是不进来。她们壮着胆子请皇上进来等,皇上只说楚姑娘醒来后肯定不想第一眼就看见他,他没必要守在跟前。
楚漓犹豫了半晌,终于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换做以前的她,肯定不想再看见聿凛,让他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但如今她经历过这么多,心态已经跟以往完全不一样,放开了很多。在蚩罗墓里,她可以把优昙婆罗花和泥黎阴兵都给聿凛,现在也不再非要一门心思躲着他。
侍女出帐篷通报,聿凛很快就进来了。
他的一身重伤在优昙婆罗花的效果下,伤势已无大碍,但距离完全恢复自然还远,现在看过去十分虚弱,脸色苍白,略带憔悴。
其实楚漓现在的身体状况,看过去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优昙婆罗花已经在送来燕岭的路上,等到了给她服下就没事了,所以聿凛并不担心,只是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漓摇了摇头:“我们是怎么出蚩罗墓的?”
聿凛把水濯缨和绮里晔两人赶到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现在我们就在他们军队的营地里面,因为你的身体不好,不宜走动,所以在这里等他们的优昙婆罗花送过来。”
楚漓不解道:“优昙婆罗花?”
“他们从西陵皇帝那里夺来了三朵优昙婆罗花,还剩下最后一朵,正好给了你。”
聿凛说到这里,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楚漓交代一声:“对不起,你给我的泥黎阴兵,被我转交给了他们……”
楚漓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用泥黎阴兵跟他们换的那朵优昙婆罗花?”
优昙婆罗花是救命的奇药,就算她是水濯缨的朋友,他们也没那个义务要把它给出去。但是跟泥黎阴兵相比的话,泥黎阴兵还是完全有资格来交换优昙婆罗花的。
“我……”聿凛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必须让你活下去……”
楚漓淡淡地望着他:“必须让我活下去……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不。”聿凛摇头,“等你服过优昙婆罗花,身体好了之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干什么都行,我保证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自由,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这一点,他在石室里抱着楚漓的“尸体”时,就已经在心头反复过百遍千遍。他不是反复无常的人,尽管现在楚漓没有死,但当初既然做下了决定,现在也不会因此而反悔。
楚漓沉默了。
她在蚩罗墓里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来日无多,当时真的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觉得是生是死,顺其自然便罢。
然而,人本能的求生意念总是占着上风。她并非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上,有活下去的机会时,也仍然希望能活下去。
聿凛见她不说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抱着寻死的心就好,她可以不在乎生死,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想活。人经历过磨难,只会变得越来越坚强,经历过一次就被打垮的人,只能说心理太过软弱,楚漓也并非这么没出息的人。
楚漓坐在那里,怔怔地半天没有开口。聿凛看她也没有要他出去的意思,不像是对他极为抵触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不能派人跟在你后面保护你?都是暗卫,保证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也不会向我汇报你的行踪,只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否则的话,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的语气很卑微,是那种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前所未有的卑微。只为了这么一件想要保护她的事情,他几乎是在祈求她,仿佛她能答应下来,就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楚漓突然觉得眼睛微微一酸。
就像是在蚩罗墓里面,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哭泣的力气,但是对着那扇把聿凛隔在后面的大门,还是不知不觉地一下子流下了眼泪。
他没有求她的原谅,只是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或者可以说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的性命。
泥黎阴兵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军队,得泥黎阴兵者得天下,这是什么样的概念,世上有多少人为了得到这支阴兵费尽一切心力手段,就比如那个顾砚之。更何况他这样的一国之君,得到这支阴兵,一统天下可能未必敢说,但至少意味着无人再能侵犯北晋。
而他得到泥黎阴兵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毫无留恋地把它转手交了出去,给她换回来一朵优昙婆罗花。
她以为还他一条命,再给他泥黎阴兵,就能跟他算清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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