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躺在它爪下无处可逃的猎物,满是极度的得意、嗜血和邪恶。
水濯缨猛然反应过来,站起身朝十九狱的门口冲过去,后面传来一阵木板四分五裂的喀喇喇声音。
绮里晔身上绑着的金丝牛筋索虽然坚韧无比,单靠一个人的人力无法挣断,但身下躺着的床板却并非多坚硬的木材制成。他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后背上一直在暗暗运着内力,床板在内力的挤压下,暗中已经有了开裂和细缝,只是无法察觉。到这时才猛然向下用力一震,床板顿时尽数被震断,把他绑在床上的金丝牛筋索顿时也全都松了。
他挣脱出一只手来,一掌把半张床打成了粉碎,身上虽然还挂着一大堆的金丝牛筋索,但床都已经散架了,自然不怎么影响他的行动。
这张大床离十九狱门口有点距离,绮里晔的速度比水濯缨快得多,水濯缨刚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出去,绮里晔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抓进他的怀中。
那两个泥黎阴兵刚刚被水濯缨打发出去了,现在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不用说下什么命令。
绮里晔把她压在门口旁边的墙壁上,扣着她的双手手腕,整个人顶在她的两腿之间,面容上带着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毛骨悚然做一辈子噩梦的温柔美艳的笑意。
“心肝宝贝儿,你刚才说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打屁股,嗯?”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在进宫的时候,找到机会悄悄让白翼给水濯缨下了暂时让人喉头麻痹无法说话的麻药,虽然发作比较慢,但总算还是赶上了时间。
水濯缨这一下简直是三魂都被吓飞了七魄,说不出话,只能一张一合地用口型:“你……你答应过不报复我的!”
“那也是在你放了我的情况下。”
绮里晔笑得妖艳无比魅惑无比,一只手从她的脸颊上,下颌处和脖颈边缓缓地游走抚摸过去,指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那感觉就像是想要活生生地剥掉她的一层皮,正在打量着从哪里下手,才能剥得最完整最漂亮。
“但我刚才是自己挣脱出来的,不算是你放了我,所以我也没必要履行不报复你的条件。”
这听着像是强词夺理,但又没什么错,水濯缨也无从反驳。其实这时候跟绮里晔讲理已经毫无意义可言,他一开始时就没存着答应她的心思,那么现在只会启动蛮不讲理模式,谁的武力值更高谁就有理。
绮里晔的身上还挂着一大堆的金丝牛筋索,被水濯缨拉开的衣袍里面还敞着一片肌理分明的胸口,水濯缨刚刚想用来打他屁股的那条小皮鞭还丢在床头。这般前所未有胆大包天的造反行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等着她的将会是何等可怕的下场。
这是关系到自己小命的事情,水濯缨脑海里电光石火间一瞬间转过了无数种脱身的办法,但是现在能用得上的似乎只有一种。
她非但不挣扎不逃跑,反倒是立刻眉头一蹙,身子一软,倒在了绮里晔的怀里。脸色一下子变成一片苍白,额头上也以反人类的速度一下子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满脸的痛苦之色。
“我……突然肚子疼……”
绮里晔:“……”
敢不敢再假一点?
这演技倒是顶尖一流,但是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装的好么?
“真的好疼……”水濯缨一副疼得快要哭出来,眼泪汪汪,痛苦不堪的样子,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眼睛里分明清清楚楚地写着:“就算你知道我是装的,你忍心一边看着我这么痛苦的样子,一边下重手收拾我吗?”
绮里晔:“……”
这小蹄子现在果然是出息了,越来越知道抓准他的软肋下手,用个苦肉计用的还不是真的。以为她就这么含着两汪眼泪,装出一副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的苦相,他就会下不了手而放过她?
一狠心,冷笑了一声,本来是想把水濯缨抓起来直接扔到旁边的一匹木马背上去的,结果目光一落到水濯缨一脸痛苦满是汗水面色苍白的模样上……
艹!
特么他竟然还真的下不了手!
绮里晔口中又传来了那种像是快要把牙齿咬碎的声音:“够了,别装了,运气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很好受?”
水濯缨一脸委屈地用口型:“我真的肚子疼……”
开什么玩笑,这会儿不装,他还能因为看着不忍心而对她下不了手吗?别说运个气出点汗对她来说小事一桩,就算再不好受,也没有他的惩罚那么可怕啊。
绮里晔简直是恨不得掐死她:“你难道还打算装一辈子不成?”
水濯缨继续委屈,继续低着头含着一包眼泪:“真的……”
绮里晔实在是拿她没辙了,本来刚才一肚子都是想把这小妖精活活剥皮拆骨生吞下去的残忍嗜血冲动,这会儿也被她磨得所剩无几。
没有办法,即使明明知道她是装的,他就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算你狠……这次我不收拾你也可以,但你绑了我这么长时间,在十九狱里陪我同样的时间,这总是应该的吧?”
水濯缨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你保证,就七个时辰的时间,就只在十九狱里?”
她是昨天晚上把绮里晔绑起来的,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七个时辰的时间,跟绮里晔动不动把她在十九狱里一关就是十来天的丧心病狂比起来,七个时辰已经是转瞬即逝的浮云了。
绮里晔没好气:“别以为这七个时辰你就有多好过,就算不出去,十九狱里就已经够我把你收拾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水濯缨并不担心这一点,大不了到时候她再说她头疼背痛腿抽筋之类就行,既然知道绮里晔招架不住,那她还怕什么。
但她还是朝绮里晔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口型向他诉苦:“难受,给我解开这麻药。”
绮里晔哼了一声:“你也保证这八个时辰里面你不对泥黎阴兵下任何命令,我就让你恢复声音,不然在床上没法浪叫,也少了那么点情趣。”
水濯缨一边暗暗骂他变态,一边只能先答应:“好,我保证。”
绮里晔从十九狱里面放置酒水的架子上面,倒了一杯酒给她:“这种麻药的解药就是酒,喝下去很快就恢复了。”
水濯缨喝下一杯酒,嗓子果然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清一清嗓子,果然发现自己已经能正常发出声音了。绮里晔能给她下的药也肯定不是药效有多厉害的药。
然后还没等绮里晔做出下一步动作,紧接着又是深吸一口气,以生平最快的语速喊出了三个字:“有危险!”
十九狱外面十来个泥黎阴兵又是哗啦啦一拥而入,这次是顷刻间把水濯缨围在了中间,保护得严严实实。虽然没有把绮里晔怎么样,但是一下子就把他跟水濯缨分隔开来,挤到了一边。
水濯缨站在泥黎阴兵中间,一脸的无辜:“你看,我只是喊了一声有危险,并没有给泥黎阴兵下命令,只是它们忠心护主,主动冲进来保护我而已。”
虽然她可以装病,但是她就不乐意啊。
绮里晔:“……”
……
东仪,东部沿海地区。
山间的小道上,一个身披斗篷戴着箬笠的女子骑着一匹马,缓缓地行走在夕阳下。马背上搭着不少褡裢行李,颇有风尘仆仆之意,显然这女子在外面已经游历了相当一段时间。
这些天来,楚漓已经从东仪北部的燕岭走到了东部的海岸线上。因为东仪东部靠海的地方比较荒僻,人烟稀少,也没有修建相互贯通的官道,马车在乡间小路上难以行走,楚漓被颠簸几天之后,还是弃了马车,直接骑马还来得舒服些。
东仪沿海地区虽然经济人口并不繁盛,但风景十分开阔壮丽,跟内陆大相径庭。尤其是海边,曲折的海岸线上可以看到无数种风光,有临海而立的陡峭悬崖,上面怪石嶙峋;有柔软洁白的大片沙滩,点缀着海边生长的美丽花草;有深深嵌入内陆的宁静港湾,有向外突出的奇形怪状的半岛,偶尔在海上还能看到一座座草木葱茏的岛屿,掩映在白纱一般缥缈朦胧的云雾之中,像是传说中居住着神仙的蓬莱仙岛。
所谓散心散心,人在心情郁结的时候,出去走走就是有好处。在这种辽阔的地方,满目尽是优美的风光,的确是能让人眼前为之一明,心胸为之一旷。
楚漓这一路下来走得很顺利。本来有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跟着她,后来觉得太累赘,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需要锦衣玉食伺候着的人,一个丫鬟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反而显得麻烦。在舍弃马车转为骑马的时候,把丫鬟和车夫都打发走了,现在就是一个人走在路上。
为了避免麻烦,她有简单化装了一下,现在顶着的是一张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的面容。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有人看到她一个女子孤身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行走,而且又不像是身有多厉害武功的江湖中人,对她起觊觎之心。
能盯上她的这类人,一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之流,不会是厉害角色,楚漓也完全不担心。
聿凛派来护着她的暗卫果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就算走在最空旷开阔的地方,也完全感觉不到有人正在跟着她。但是这一路下来,她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在外,又大多是在荒郊野地里,不可能走得如此顺利,想来是那些暗卫在危险还未冒头的时候,就已经替她掐灭了。